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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衍不好當面翻臉,心裡卻實是存著邪火,楊惜惜進進出出這許多日子,繡的衣裳做的鞋子,鄭衍嘴上不說,卻實是把她視作私物,只等著新婚過了,好把人給納了。
他心裡這麼想著,可嘴上卻是另一套說辭,偏曹霆還問過一回,哪知道就在他家裡,叫別個先摘了玉桃去。
他心緒不佳,明潼自然知道,連著他也心裡那點子隱秘心思,明潼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等夜裡她解了頭髮,一面梳頭一面嘆:“今兒妹妹又往我這兒哭來了,勸了幾日,她還只傷心呢。”
鄭衍嘴裡虛應兩聲,半晌才回過神來:“她哭?她又為著什麼哭?”自這頭看過去,明潼一頭秀髮披到腰間,對著鏡子通頭髮,偏了臉兒扭過來,聽見他問嗔得一聲:“才剛跟你說的,還能為著什麼,你自個兒的妹妹,半點也不精心。”
鄭衍張口結舌:“難不成是為著曹家那個?”他看見明潼點頭,立時急起來,他只鄭辰一個妹妹,坐起來便道:“不成!我的妹妹哪能嫁給他。”
明潼擱下梳子,轉回身來:“我原還想問問你曹家那個人品如何,這回也不必問了,母親再不肯應的,鬧得這樣難看,這可是外頭作客呢,家裡還不定怎麼胡鬧了去。”
鄭衍這上頭腦子倒明白起來:“你跟她說,他連尼姑都碰,這起子人再不能想。”明潼還是頭一回聽說這個,抽得一口氣兒:“真個?這話我可不好說,我只勸著她些便罷了。”
鄭衍這才想起身上那包銀子,拿出來給了明潼:“這是曹霆給的,你替我給了去,說是叫她收拾出個箱籠來。”
明潼挑一挑眉毛,也不再問是哪個“她”,見著鄭衍再不提這事兒,把銀子收了,真個去了一趟小院,鬧了這種事,楊惜惜也沒臉再出門,只關在院中,除了楊夫人,連小丫頭子都不見了,這會兒見了明潼,半日張不開口。
明潼拿了銀子出來,說是曹霆給的,她整張臉都亮了起來,果然收了去,落後自家託人出去,裁得兩身衣裳,又打了些首飾,鄭夫人許她把這些年給她做的衣裳都帶了走,可她能進曹家,楊夫人卻沒跟過去的道理,也不能再借居在鄭家,她便拿餘下的到外頭預備典間屋子住。
連鄭夫人都不管了,明潼自然不會去管,要緊的是要送出去的節禮,這可是她出嫁之後頭一份年禮,比著小節該厚些的。
出了這麼一樁事,明洛倒又常往明沅這裡來了,明沅也不知道她跟明湘兩個又生了什麼事,原來還能好好的說幾句話,這番明湘再來,明洛也不把話頭搭過去了,之前是尷尬,這會兒看著倒成了明湘想開口,明洛連眼神都不掃過去了。
“這又是怎麼了?才剛好了,又鬧什麼?”趁著屋裡只有她們倆,明沅坐到明洛身邊,她手裡正拿了畫譜,明沅就是按著這個給紀舜英做衣裳的,花樣子怕他覺得太俗,忽的想起灃哥兒才學畫那會兒,照著圖樣一枝梅一叢竹的畫,這樣想到這個,這個又有意趣,繡出圖案來也不落俗套。
“能有什麼,合得來就多說兩句,合不來就少說兩句罷了。”這話她原來就說過,如今再說口吻全不一樣。
明洛把那夾著書籤的幾頁翻開來看,見著拿筆勾過知道是繡過的:“你怎麼好端端的繡起這個來?要做畫卷不成?”
“那是裁衣裳用的。”明沅見她滿不在乎,也想不明白她怎麼就改了性子,明湘的性子她倒能猜出來幾分,袁妙是一個,楊惜惜只怕又是另一個。
她點著明洛的鼻子:“你呀。”
明洛還只管翻圖冊,手上動作一頓:“那麼一付菩薩心腸,怎麼不可憐流民所裡的無家可歸的,這一個個要不是上趕著,能有這些個事兒?”
明沅聽她說的跟自個兒猜的差不離,要是明湘不嘆息也就不是她了:“聽說過了年就過門了。”兩個彼此對看一眼,都不再提明潼,明洛自個兒把話頭茬了過去:“上回紀表哥來,還是在節裡,都隔得一年了,這回總該回來了罷?”
程家詹家的節禮都到了,獨紀舜英的那份還沒到,算著日子怕是要親自送來,明洛掩得口一笑:“你這回做得什麼給他?小螃蟹還是小銀魚兒?那一百方帕子,總還餘得七八十罷。”
明沅一笑,哪裡還餘七八十,她想起來就做兩方,勾了兩條銀魚兒,拿藍線繡出波浪來,也不精心做,一會兒一幅就做得了,實在沒花樣子做了,他送什麼來,她就比著樣子繡一個角落,這麼七七八八的,竟也做得一疊,只這東西不是精工細繡的,平日裡倒不好用。
明沅這頭髮愁送給紀舜英什麼好,紀舜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