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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遠一境起霜比南地早,常在中秋之後十數日內就開始,眼見一日涼似一日,楓葉的顏色也是愈發俏豔起來。
豔如火,媚如霞,風掠過搖曳生姿。走進其中,方知色彩繽紛悅目;彤紅之間尚伴有金棕、明黃、橙紅,焦黃的草叢間,偶有點點蒼綠,雖柔弱單薄,隱於背風石縫間,或如虯龍般旁出矮松,頑強的舒展著一段身姿。抬手從橫亙在眼前的短枝上,摘下一片楓葉,其色熾烈正好,似鋪開的一灘熱血,似調開的硃砂,襯在當空驕陽之下,彷彿要在掌中騰起一股火焰也似。
“鵑兒定然喜歡留於這樣的所在,朝參風掠滿目火,夜數天幕點撥星。別是一番灑然自在。便是這裡吧。”
驤自語著,放眼看了四下選了一處略開闊的位置,繫了馬匹。從兜袋中解下青瓷壇和一隻小巧的鶴嘴鋤。在一株足有一人抱粗的老楓樹下,刨出個淺穴,大小深淺剛好夠容下骨灰罈。將青瓷壇放入,把土回填堆起一個不大的土丘。用鶴嘴鋤勾來幾塊青石,兩兩相壓做出一個不甚明顯的標記。看看不甚放心,揮劍砍下一條細枝,插在土丘邊。
“鵑兒,此處四面開闊,景色極為別緻。你儘可盡情跑盡興玩,再無人能管束你。當日,僅僅為想看我跳舞,便累及你橫遭鞭笞,今日,我只跳舞給你一人看。”說罷,收拾出一片空地,收了手上器物,又從鞍袋中取出收存許久的飄帶。
···輕吟曼曲,素練橫舒,白衣勝雪,袍裾飛揚。豔朱醉彤之間,恍有一隻雪鳳展翅飛舉而起···
掙脫金鎖騰身衝向青雲裡——
陸昱抑制不住心中激動,頻頻策動坐騎一路狂奔,只覺得二十年積壓在胸臆間的鬱結,終於吐出並踏碎在馬蹄下。身形彷彿都在塊壘盡去之後舒展輕鬆了無數。
跟在後面的烏棚馬車焉有腳力可言,只能遠遠綴在目力可及的距離上。好在有個容貌端正的後生,駕著一匹白龍駒,前趕後接及時提示著前方兩人兩騎,不至於落出太遠的距離。
暖陽之下,可見一片嬌豔的紅色分外醒目。陸昱指定那片鮮豔,回頭對隨行招呼道:“唐劭,隨我去那裡暫時歇馬,等後面的車馬跟上。”後面銀霜駒上的人爽快應了;又回頭向白龍駒上的後生交代了幾句,抖韁點蹬趕上來。
陸昱和唐劭在背風處小做整理,剛走動幾步,不約而同停下腳。憑著行伍人的修為,兩人都覺察到了近處的動靜。靜息稟神略測片刻,感覺並非是危險。陸昱打著手語示意唐劭:你牽馬到林外去,我入內看個究竟。隨後手一擺,不容置疑的縱身躍上樹枝間,幾下飛縱沒入林中。
穿越見逐漸逼近動靜來源,陸昱刻意收斂住內息。逐漸靠前中,可以聽見低低的歌聲傳入耳際。當終於定睛看清那個舞躍正酣的人時,禁不住一股狂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本欲往就山,孰料山已來就我。
側耳辯聽,那少年低唱的原來是多年前,已被列為禁曲的《美人殤》。如今會唱全曲的人已不多,更遑論應著曲子且歌且舞,更是鳳毛麟角一般。
“···造釁又何妨,裂帛成樂見嫣然喜媚。負九鼎也罷,倥傯鐵駕寧取悅姒妃。汝道是,江山傾覆美人懷;吾只問香帶能綰幾多頹···”
時隔兩年有餘,那日的一場鳳舞時常入夢。竟未料及在遠隔關山之外的境地,那人、那舞,又重現在眼前。而觀舞者僅留一人。亦唯此一人能看懂這支舞:天下有道見鳳象。鳳舞當空天下大治。而今得見鳳舞於驕陽醉彤輝映之間,可不是應靈之兆麼!看至妙處,陸昱脫口而呼:“鳳舞大美,世間難再也!”
話音甫落,一道白光迎面疾襲而來。陸昱早有防備,抖出游龍鞭迎上,瞬間白練玄索拌在一處。緊接著,又是一條白練飛馳而來。陸昱騰出另隻手,一式‘靈蛇出洞’將白練繞在小臂上。只聽下位上響起一聲帶著慍怒的低喝:“來者何人?”顯然是被撞見了不欲與外人所見的動作;喝問同時已經來開了自衛防禦的架勢。
陸昱併為在意手上兩處被襲,則是放聲一笑:“鳳郎可還記得當日朔寧府壽宴間,與足下發絲糾纏的陸昱陸放之麼?”隨著話音,陸昱先行散了軟鞭上的內息,飛身而下。同時使著‘翻雲手’,將白練快速繞摺好。落至地面將白練雙手捧還。“他鄉之地得遇故友,實令陸某喜不自勝不免唐突了。沈賢弟別來無恙!”
他鄉遇故人於今日的沈驤而言,亦是壓過所謂的花燭之喜金榜題名,並有著一種別樣的溫暖在裡頭。接過白練隨之躬身施禮:“不期得與舊友異鄉之會,幸何如之。陸大公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