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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此地離大營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何況唐悅是何等身手,豈是尋常人能覺察,硬要責怪到哨衛身上,多少已有個遷怒的意氣在裡。但軍法從嚴,眾人又只求端王息怒,這些枝葉末節也無人理論。
陶威是端王近衛統領,親信過逾常人,見氣氛僵硬,多數人都拿眼偷瞧著自已,只得大著膽子,出列回稟:“王爺息怒。象唐悅那樣的高手,天下也只不過幾個,何況他總是孤掌難鳴,明日我們巡營哨衛再加兩倍便是。唐悅此時應還沒遠離,請王爺準我帶人去搜。”
端王哼了一聲,怒火漸斂:“唐悅的身手我知道,你們也沒人能追上。仔細搜一下近處山林,瞧瞧有無什麼蜘絲馬跡,倒是真的。陶威,你帶一半近衛去,莫要分散,有事放煙花,天亮前回來。”
“是。”陶威聽得端王排程,精神一振,匆匆便點兵離去。
“你們也隨我來吧。”在風中站立傾刻,端王冷冷道完,大步向另一個方向而去。眾人只當他捉賊心切,自是遵從不迭。
在端王心底,卻正為不知要怎樣面對葉長風而煩惱。莫名地,他不想看見葉長風冷漠敵視的神色,然而端王自已也知道,他若現在回去,見到的一定是這種面色。
長袖善舞的自已,原不該將兩人關係搞這樣僵的。也許應該若無其事走過去,笑著拉葉長風去遊玩,見機化解積怨。
可是,連遇到不共天的政敵都可以拍肩握手,笑語寒喧的他,為何會為拉不下臉來,對葉長風先報以一笑?
究竟在等待些什麼,期盼些什麼?
……
一番折騰,回到大營時已是天色慾曙,東方地平線上一點一點地染出了彩,漸漸掩蓋住啟明星的晶亮。
中軍大帳就在面前,端王皺了皺眉,放慢了腳步。一側先有軍中文書匆匆迎上前來,雙手捧著呈上一份卷宗:“王爺,京師發來三百里加急文件。”
這時節能有什麼十萬火急軍情?端王有些奇怪,伸手取過卷宗拆了,展開細看,面色越來越沉。
卷宗裡沒有別的,只有十幾份御史的奏章,粗略瞧去,均是指責端王得勝不歸,滯留地方,縱容兵士擾亂民生……諸類條略。有個殿中侍御史寫得尤為刻毒:該將居功自傲,不歸中樞,意欲何為?又欲將君父置於何地?——這是指罪他目無君主,是極為誅心的話了。
太宗只提硃筆在其後批了一句:轉呈端王。非兒,沒事就快些回來罷,免得這幹人天天聒噪,回來後,朕還有些事要交給你做。
行文和煦如對子侄,關愛之意表露無遺。
端王面無表情,凝思片刻,問道:“卷宗送到時,葉大人可曾看見?”
“沒有。”文書眨巴著眼睛,“卷宗是城裡值勤的兄弟連夜送來的,送來之前,葉大人就已經走了。”
“走了?”端王微微失聲。
文書肯定道:“是。我適才見葉大人匆匆回來,在營中找了匹馬,連夜向平陽府去了。也沒人敢阻他。”
“胡鬧。”端王喃喃道。這時陶威已搜山回來,靜侍在一邊,他多少知曉一點端王的心事,當下道:“不如我帶兵去追罷,請葉大人回來商議一下軍機也好。”
“算了。由他去罷。我們得加緊趕路。”端王恢復鎮定,緩緩道,“吩咐下去,全隊拔營。還留在平陽府的隊伍,就由諸玉你拿我的令牌去傳話,要他們急速趕上。”
叫諸玉的文書應了一聲,轉身欲走,又被端王叫住:“回來。”
諸玉豎耳等候囑咐,好半晌,才聽端王淡淡道了一句:“沒事了,你去罷。”小文書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敢多問,還是迅速去了。
快馬加鞭,途中休息了數次,均是稍恢復體力便又趕路,葉長風行至平陽府城門時,已是近正午時分了。
他原是文職,這一趟長路行下來,渾身都象要散了架似的。總算到了平陽府衙,葉長風勉強撐住身子,跳下馬,扔下馬韁給守門的兵丁,向內走去。
穿過正門照壁,青磚鋪地的正廳之後是數級青石臺階,通往花廳公事房……諸間屋子,之後連著偏院。葉長風踏上青石臺階時,隱約聽到偏廳裡傳來亂紛紛的人語嘈雜,夾著張子若不亢不卑的聲音,倒象是爭論分辨什麼似的,葉長風本不欲多管,想了想,還是順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所有的聲音都止住了,一雙雙眼或驚訝,或喜悅,或不信……投注在葉長風身上。葉長風有些奇怪,認識他們是本地有名的幾個殷紳富豪,遂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