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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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表示,信裡的某些承諾,將被我吞回肚裡。
所以我當真把那封影本撕了,揉成一團,塞進喉嚨給吞下去,這會兒我的胃部,倒真是有點隱隱發疼了起來。
我只當是被餓的,接著伸手去扣他的手腕,說認得就好,走,吃飯去。
俗話說的好,要掩蓋心虛,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一切當成理直氣壯;因此我的手勁很強,而他,竟然也出乎意料,沒有拒絕或反抗,就這麼被我拉著走。
杭州的街上永遠擁擠得令人作嘔,人潮像海浪一波波流動,我拖著他,從人群裡刮出一條路,不去管投在我們身上好幾雙怪異的視線;
這裡曾經也是稻田,沒有高樓跟號誌燈,只有高過人的稻米,在身旁一字排開,到了夜晚就黑漆麻烏的。
我打小方向感好,敢一手拽著老吳…那時還喊他小吳,在充滿蛙叫的田間整夜亂竄──他的視力平均一點五,偏就怕黑,所以一路上不停用嗆著哭腔的嗓音問我,田裡是不是有鬼,簡直比青蛙還吵!
現在,他的腕骨突出,而且結實了許多,不再像以往那樣,軟棉棉一捏就會碎似的;可我還是有種預感,如果不拉好他,會被風颳走的,是他不是我。
兩條黑影一樣在地面拖得老長,可我等了很久,背後的人始終很安靜,沒有丟過來一連串他應該要有的質疑,只有鞋跟叩、叩、叩的聲響,敲在半根稻草也沒長的柏油路上。
我感覺胃好像越來越脹疼了,就在這時,剛彎進巷口的左邊視線,恰好掃進了一家路邊攤;
我朝那攤販瞥了一眼,便轉頭示意他跟我過去,只見他頓在原地,望著攤子,心裡不知在琢磨什麼,不過沒一會兒他也跟上我,往攤邊的座位坐進去;
我向店家要了選單,點上炒青菜蒜白肉筍子雞,還有啤酒,沒記錯的話,這些也是他愛吃的。
可一頓飯吃下來,我簡直比蹲了趟號子還難熬;一開始,我還天南地北跟他扯,不挨重,淨揀些不著邊際的話──是,我就想試他的反應,而在試掉了半桌的酒菜之後,發現我像個跳樑小醜,在唱獨角戲。
你朝山谷丟話,好歹還有個迴音,而我更像是對著團空氣自言自語,或是他把我當成空氣,貌似從頭到尾只有他一人坐在這裡,數著切白肉盤裡的蒜頭有幾顆,是他唯一感興趣的事。
這下攪得我火大了,我把筷子啪的按在了桌上,推推他,讓他倒是說句話。
他也放下手中的筷子,不過動作很輕,今晚第一次把目光轉向我,停滯了幾秒,問,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燈黃色的燈光下,身旁的面鍋不斷飄白煙還有油味過來,弄得我眼鏡都起霧了,可我還是看得清楚,對面的那雙眼裡無光,就跟他的人一樣。
”見你,” 我把眼鏡摘下來抹了抹,再推回鼻樑,用一種輕佻的表情看他,”我就想見你,還不行嗎?”
我心裡所想的是,他有可能揮幾個拳頭、或者淬一口口水過來,我敢擔保的是,它們會一個不漏的落在我身上,絕不轉彎,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沒想到,他所作的下一步舉動,竟然是低頭沉思了起來,好像這真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等他再抬起頭,我還以為他要給什麼令人驚喜的答案,結果他只是淡淡說: “那你見到我了,還有其他事嗎?”
我操!
到此為止,在他之前所展現的一切舉動,儘管沒一樣是在我預想好的劇本之中,我只當他還惦著三年前的事,惦著那封信…
只要有個惦字,不管好歹,至上心上都還壓個重量,可現在,事情顯然不是我所想的那麼簡單。
時間的力量很大,可以改變很多事,甚至改變一個人,這點,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可是再長的時間,都不至於把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全掏了空,變成另一副完全不同的性格;
除非我跟他之間,有其中一人的記憶出了嚴重的差錯──而這可能性,發生在我身上的機率,應該遠比他大得多。
我所記得的吳邪不無情,或該說,他作不到完全的無情;
我所記得的吳邪,嘴巴上能說恨你,那說出來的,卻及不上心底的涼,那涼意,又蓋不掉被撕裂的疼──
到最後,即使心涼也死透了,彙集而成的,還是一個替你送別的眼神。
那裡頭有沒有所謂的捨不得,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因為還惦記那個眼神,所以我走了,又回來了。
回來看他現在看我的樣子,他的目光,的確直直注視著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