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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她結識、進而熟識袁克殊的時日,不過一個月而已。
繞珍踮著腳尖跨進來,甫走出兩、三步便察覺自己的好笑愚昧。
“葉繞珍,妳發神經嗎?又不是做賊,幹嘛還躡手躡腳的。”她忍不住恥笑自己。沒法子,都怪她以往入侵這棟宅邸的記憶太深刻了。
現下她仔細回溯,才倏然發覺今晚是自己頭一遭單獨進入袁克殊的世界,以前幾回--無論她事先知曉與否--他都與她同時待在這棟建築物裡。
她順手捻亮了燈,水晶吊飾迸射著千千萬萬朵星芒,炫亂了訪客的耳目。
有一陣短暫的瞬間,她竟然產生荒謬的影像,彷佛袁克殊隨時會推開某扇門走出來,或者踏著他慣有的沉穩步伐下樓梯,笑語清朗地招呼道……
“四季豆,妳又逃課了?”
她想念他!
繞珍幾乎被以上的認知截斷了呼吸。
“天哪!”她無法置信地跌坐進沙發椅內。
自己的老父、老母遠赴歐陸旅遊十天,她尚且不覺得如何,反而相當享受單身度日的自由感。而黑桃大兄遠離她的眼界才區區九十六個小時,她竟然已經開始思念他。
“我心理有問題,一定是的。”她嚴肅地說服自己。“葉繞珍被虐待狂發作的風聲萬萬走漏不得,否則就太不優了。”
滿屋精緻的玩意兒,與往日一樣。她更注意到右邊架子上擺出幾款新貨,看來連普通市場也尚未正式銷售。
但,她硬是提不起把弄、賞玩的興致。
原來一間宅子缺乏主人的生命力來渲染、裝扮,竟會如此蕭索。
她忽地直起身,邁往二樓的男主人臥房。體內一股莫以名之的情緒要求她進一步接觸與袁克殊有關的事物,好趨走屋內那份吞噬人的清寂。
接著,一切都是突發的,未經任何預謀。繞珍向自己發誓。她決計沒有違反主人告誡、私闖禁區的念頭。
然而,當她停頓在二摟走道,眼光著落在主臥室對面的禁地,任何具有正常程度好奇心的訪客都會衍生與她別無二致的猜想……
門的那側,收藏著什麼秘密?
“這種人性不是我的錯。”她堅定地向自己頷首。
機密重地的房門,當然是上鎖的。不過她有鑰匙。
袁克殊將室內的鎖鑰統歸收攏在備用匙圈上,而且以小卷標指名每把“金屬通行證”搭配的鑽孔。臨行前,他並未特別費心取下禁地的鑰匙。
繞珍緩緩舉高通往神秘之境的通行證。
“誰教你自己留下誘餌測驗我的定力,我的考試成績不及格,沒辦法,這不能責怪我。”先進行一段自我催眠,弭平將來可能產生的罪惡感。
她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好象聽聞過類似的重話。一位神秘而瀟灑的夫君出遠門,臨行前交給愛妻家中的鑰匙,但吩咐她獨獨有一扇門不許開啟。
末了愛妻無法承受好奇心的撥弄,私自開啟那道暗門,結果發現房內襬滿了……
“什麼呢?”她忽然想不起來故事的尾聲部分。印象中,丈夫收藏的重寶似乎不是什麼好東西。
一定的嘛!見不得人的秘密自然有它難以入世的原因。
“啊!”她啪地彈了聲手指,很興奮自己捕捉到童話結尾。“想起來了,這個故事叫“藍鬍子”!”
藍鬍子的秘室匿放著他前任妻子們的……
屍體!
鑰匙匡啷滑出她的掌握。
不……可能吧?繞珍下意識吞了口唾液。
難說唷!她對袁克殊的背景瞭解程度幾近於零,誰曉得他是不是在歐洲受到通緝,才回奔祖國的懷抱避難?
再者,即使“屍體”的揣想太荒誕無稽,然而他擁有無法示人的陰私總是事實。
要不要進去看看?繞珍拾起鑰匙,遲疑地自問。
執鑰的柔荑抖顫著規律卻不穩定的節奏,無論如何,終歸將鑰匙插進了鎖洞。
喀噠一聲!門的彼側,喇叭鎖的按鈕俐落地跳起來。只要她輕輕一推,禁室內的風光就一覽無遺了。
她應不應該進行下一步?
激越的天人交戰在她體內開打!
開!不開!開!不開!開……
鈴鈴、鈴鈴、鈴鈴……
“啊--”她驚呼一聲,當場腳軟地跌坐在地上。
要命的電話鈴聲其它時候不好作怪,偏偏選在她心虛的緊要關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