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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那些個崇洋的臺灣怪胎心裡是怎麼想的!”她咋咋舌頭。
雜沓的腳步聲一路從長廊底端湧過來。
放眼望去,最先入目的是一堆黑壓壓、黃面板的面孔,動作還算守禮法、夠敏捷,唯獨步伐稍微急促了一些,罔費羅浮宮內的思古之幽情。
繞珍站到隱僻的角落,不欲與旅行團的成員面碰面。
“啊那個“摸哪裡傻”不知放在哪裡。”她娘熟悉的音調在人群中響起。
要命!
繞珍蒙著頭就往暗處猛鑽。
死袁克殊!居然有膽子譏笑她杞人憂天!這廂天可不垮下來了?
溜!快溜!山不閃路閃,路不閃人閃,而她決定立刻就閃!
“各位,這裡是本團參觀羅浮宮的最後一站--”導遊集合好團員,開始進行介紹說明。
把握時間!她提醒自己。唯有搶在自由參觀之前“落跑”,她才能全身而退,保住自己的隱形身分。
繞珍四下相準方位,十來位團員聚首的地區,正好位於袁克殊離去的路徑。
她必須追尋前人的遺蹟,勇往直前,否則迷失還算事小,讓姓袁的再對她狂飆一頓可就大條了。
沒法子,只好掏出口袋裡的旅遊簡介,遮掩住頭臉。
敵營就在正前方,十五公尺遠,九點鐘方向。
“老頭,阿珍好象有叫我們幫她買東西。”葉母頂了頂丈夫。“你記不記得是什麼?”
“我想想看……”葉父扭眉思索。
笨!明信片啦!她躲在DM後頭翻白眼。
目前離父母大人只有五公尺,千萬不可被逮到!
“好,大家利用三十分鐘的時間自由行動。”導遊訓示完畢。
團員當場做烏獸散。
“天哪……”她苦著臉,加快小碎步。
“我記得了。”葉母神色一亮,拉著丈夫邀功。“她吩咐我們買幾張“卡片”還是“照片”。”
明信片!那種東西叫作明信片!她幾乎想放下偽裝大嚷。
“要不然等一下請導遊小姐帶我們去買。”葉父立刻將這等小事扔到煩惱問題之外。
葉母眼光一轉,突然不吭聲了。
“阿枝,妳在看什麼?”
“咦……敢有可能?”葉母喃出納悶的自言自語。
“可能什麼?”
“啊我的眼角剛剛瞄到一位小姐的背影,長得很像我們阿珍咧!”
譁!繞珍匆忙閃向廊道轉角處。
穿幫了?不會吧!
“不可能啦!”葉父嗤笑的鼻音揚竄而來。“阿珍怎麼可能跑到法國來?”
“也對。”葉母搔了搔後腦。“兩天前我還跟她透過電話。”
“妳就是這樣!也不過離開親人鄰居幾天而已,就開始東想西想。”葉父忍不住抱怨。
父母失和與女兒無關!快跑。
繞珍扮個鬼臉,問明瞭路徑,趕緊前往販賣部與同謀會合。
若果讓父母大人撞見了,她還真不曉得該如何解釋呢!
咱們臺灣重逢吧。
※※※
秋涼如水。
襯著法國夜空的疏煙淡月,小屋有如盛裝著銀白的霓裳。
不知名的昆蟲咿咿輕呢,天地間共嗚著細細水波、風拂、蟲唱,以及枝葉咿呀的清籟。
雙人座的藤編躺椅被搬進小露臺,迎著湖面而置,椅墊上蜷著兩道倦懶的人影,清心接受暗夜的洗禮,讓忙碌了整個午後與傍晚的情緒漸次沉澱下來。
繞珍收起兩腿,縮成團狀地棲窩在他身側。精力充沛時,她自然會抗議袁克殊所製造出來的貪香坐姿--結實的長臂繞過她的頸後,垂落在左側的心臟地帶,等於將她半擁在懷中。然而她現在太過於力盡神竭,無暇去計較微不足道的權益問題。
“唉!”她輕籲出難捨的喟息。這般天清氣闊的景緻,教人如何捨得離去?
“怎麼?玩得還不過癮?”著落在心坎處的長指扯了扯她的短髮。
“甭說!我的腿已經打不直了。”
“那妳還嘆哪門子豆莢氣?”
“我捨不得呀!”她垮進他的胸懷,離情依依。“明兒早上一離開,以後不曉得有沒有機會重臨仙境。”
袁克殊把弄著她柔軟輕跳的髮絲,任它們旋住自己粗厚的指節,又急急忙忙地轉開。
連頭髮也和主人的性子一模一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