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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終於抬起頭來,卻並不說話,目光直直看向我。
朱元璋回頭看了看我,命道:“你出去吧。”
我知道朱元璋一定有話對燕王說,不敢有違,退步而出。
殿外紀綱負手而立,殿中發生的一切他都瞭然於心。
微風吹起他層層疊疊的衣襬,他看著宮院內的一縷浮雲,對我說:“看來你與皇宮的緣份真是不淺。”
我笑了一下:“只可惜我並不稀罕這緣份。我既然已經來了,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只要耐得住寂寞,做女史官也並不是壞事。”
“好!好!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突然,榮華殿內傳來朱元璋的一聲怒斥和木杖落地的聲音,卻沒有聽見燕王說話。
我嚇了一跳,不顧一切衝進殿中,只見燕王依然跪在地上,身旁斜放著一根木製手杖,這手杖本來是放置在龍榻之側,一定是朱元璋盛怒之下投擊燕王后落在他身旁。
燕王面容平靜,臉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懼色。
朱元璋的怒火更盛:“從來沒有人敢和朕討價還價……你……你……”
我跪在燕王身旁,他立刻抓住我的手,說道:“兒臣願意帶兵遠征蒙元,朝中不缺史官,也不乏才華橫溢之人,父皇為何偏偏選中她?兒臣心中如今惟有她一人,求父皇把她還給兒臣。”
我望著他臉上被手杖擊中的傷痕,眼淚一顆顆直落下來。
燕王看到我落淚,立即轉過頭去,伏在地上叩首道:“除了她,兒臣從來沒有向父皇要過什麼,懇請父皇開恩!”
朱元璋凝視著我們,很久很久,威嚴的表情竟然漸漸鬆弛下來,說道:“棣兒,你已經是第二次為了她來求朕了。朕要她做的是意義深遠的大事,你怎麼如此執迷不悟?朝中史官雖多,卻無一人能有她這般見識!待過幾年朕自然會放她出宮去,你們有的是一生相處的機會。”
燕王抬頭說道:“請問父皇還要兒臣等多久?”
朱元璋說道:“五年之後,朕定將她還給你。”
燕王神情肅然,說道:“多謝父皇千金一諾。兒臣願意等,屆時兒臣一定前來接她。”
第23章斗轉星移
洪武三十一年三月,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了文錦樓的窗閣,我穿著一件玉色長裙,站立在一排排書架前,書架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是新編修的《皇明祖訓》,空氣中還散發著一種清新的墨香。
一名機靈的小女史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用手中的佛塵輕輕拂拭著書架,對我微笑著說:“姐姐每天都來得好早!”然後,她又輕聲埋怨道:“這可都是我們的心血呢,這裡春天風沙大,昨天才拂過,又落了一層灰土!”
我微笑著看了看她,自漢代以來歷代宮廷都會選拔有才學的女子賜予女史職位,她們都是精心選拔出來的才女。
四載光陰如流水一般從我指端的彤管下漸漸滑過。
按照唐蕊的年紀計算,我今年應該有二十二歲。但是別的女史都長大了,惟獨我沒有長,依然還是六年前蜀中唐蕊的少女模樣,連一點點變化都沒有。
歲月彷彿遺忘了我,或許這是時空錯亂導致的結果。
燕王奉旨離開金陵,一直征戰在外。
洪武二十八年,洪武二十九年,洪武三十年,朱元璋不斷髮動對北蒙殘部的攻擊,燕王的身影始終沒有在金陵出現過。
斷斷續續,我會收到一些來自漠北的信函,從那些字字句句裡,我彷彿看見了他在刀光劍影中傷心思念我的模樣。
我的回信很短,每次都是一幅畫,一匹奔騰在草原的駿馬和一朵宮牆內的小花。
我想他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
皇宮的文錦樓就是國家圖書館,比W 大的圖書館大上幾十倍還不止,我每天在這裡博覽群書,帶著一幫小女史撰寫整理書籍,做著漢時班昭班婕妤曾經做過的事情。
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將一生的執政經驗進行重新修訂編輯,為了大明天下長治久安、流傳萬世,給子孫制定了一套“家法”,其中包括禁用酷刑、禁立丞相、對犯法皇親國戚的處置、對四方各國的外交策略,以及對皇室子孫持守、祭祀、出入、國政、禮儀、法律、後宮、內官、職制、兵衛、營繕、供用等各方面的詳細規定,正是我面前這一套《皇明祖訓》。
我在二十一世紀北京圖書館所看到的《祖訓錄》明抄本和《皇明祖訓》明刻本的歷史典籍,有些部分居然是我親自書寫的,只不過沒有署上我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