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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為力所不及之事、心所不願之事,即為“勉強”。
“什麼是勉強?”
東方不敗聽著背後傳來的嗽血之聲,背對著喬易停下腳步。
‘譬如你明知會經脈盡傷還傳功給我?’
‘譬如你明知道自己身體經不起酒醉、受不起夜雨,你還喝到酩酊、只披著浴袍就出來……?!’
心口悶悶的,又堵又澀。
——這些話,他作為那個禍因,又有什麼立場說呢?
他搖了搖頭,決然地振了振袖子,抖落一片水珠兒。然而那袖子卻又在下一刻被分秒不歇的雨水打得溼沉。
“所謂勉強,無非是在勉強自己與勉強別人之間權衡博弈。”喬易的聲音穿透雨簾,直刺進東方不敗的心裡,“我自認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從不願被人勉強。這一點,你自小便應該知道——”
“——你道我自己勉強自己這麼多年,是為誰呢?!”
紫電猙獰著將暗沉的夜空撕裂了一個口。
雨,下得愈發肆無忌憚了。
連串兒的水珠從睫毛上墜下,反射著那雙眼睛裡空茫又焦慮的暗光,在蒼白的面頰上滴落成行。
——他說的勉強,不是指那些……而是……
——指什麼呢……?
他怔然地聽著那人踩著木屐,“咔噠咔噠”地一步步逼近,想要逃離,腳卻死死木木地釘在地上。
“現在,你又勉強自己什麼呢?”那個清冽的聲音一邊說著,一邊猛叩他的心,叫他提著盒的手都差點兒洩了力氣。
“你以為,你貫通了《北冥神功》……”那聲音在奇怪的地方頓了頓,忽然不易察覺地柔和了一兩分……
“——你以為,你貫通了《北冥神功》,便能助我治好內傷,把內力反渡給我麼?”
一聲驚雷炸在東方不敗頭頂,他五指一顫,手中隕鐵小盒“嗙當”墜地。
冰涼的手,扳上他單薄的肩頭,灼熱的、帶著濃濃血氣的呼吸噴在他戰慄的耳廓裡:
“你以為,這樣就能還清了麼?你以為,你欠我的,這輩子還得清麼?!”
那聲音淡淡的,卻教他如何聽不出其中的火光沖天、其中的千迴百轉、其中的凜然決意、其中的抵死糾纏……
暮春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比之十年前那一場寒徹骨的秋雨,也不遜於雨簾之密。
每一點冰涼觸及他微仰的臉龐的時候,都讓他想起自己彼時傷心欲絕之下為了還清孽債、斬斷羈緣所受的苦楚、所忍的絕望……
東方不敗閉上眼,任那雨滴敲打著潤溼的眼瞼。
於是,那每一點冰涼,就轉瞬喚起了他體內點點滴滴被他埋葬的灼熱——五臟俱焚也好,與他一齊化為灰燼也好,十愆之過也好,萬責不恕也好……何不更猛烈些?
他緩緩轉過身,雙手緊緊攥住喬易素白浴袍的領,淒厲一笑,恨恨道:
“你以為我能怎麼想?”
他挑了挑那細雅而媚的眉,聲音忽然拔高,尖銳地吼著:
“你當我想還你麼?!”
東方不敗絕望地凝視著那雙眼,看著喬易眼中的狂瀾反映著他自己眼中的狂瀾,終於挽不住,又流下淚來。
喬易冰涼的手終於撫上他的臉,沉默地替他拭去根本拭不盡的淚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苦怕痛……若非是你……喬易!你當我有多願意自找苦吃麼?!”
東方不敗眼皮一顫,攥著喬易的衣襟,又向他靠近了一步,“……你還說我寧信楊蓮亭不信你?哈,他騙我,我猶能說那是我於他再無價值,我猶能說是我過分信了自己……而你騙我……我又能怎麼樣?我以為,只要你留下、只要你還肯認我……委曲求全也好了、放棄其他所有的也罷了……我只求著你留下,而你卻一再棄我而去……那個晚上是這樣,那天……甚至那天之後也是這樣……你以為、你以為你一次次騙了我再一走了之……我這輩子還信得了別人麼?!”
“我恨了你十年……都十年了,你現在才告訴我,我以為的都錯了、你沒走、你等了我、你為了救我——落得現在這個樣子……?”
東方不敗一指一指地鬆開揪著他衣領的手,雙臂脆弱而無力地垂在身側,他低低一笑,轉過身去,彎腰撿起了那個承載了無限回憶的盒,“你還是讓我走罷……留在這兒,面對不知道怎麼面對的人,對我來說才是勉強。”
喬易始終沉默著——沉默地看著他緩緩地彎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