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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不敗渾身一震,腳趾都彷彿忍耐不了那從後腦、順著脊椎一路傳來的熱,不自覺地緊緊繃著,好像全身每一個角落都要用上十二分的力氣才能抵住潰逃的怯懦,直視著那人眼中溫柔的銳利。
喬易不再強求他,輕嘆一聲,重新覆上他的唇,輕輕地輾轉著,淺嘗輒止地淺淺吻著。
浴水燒得太熱了。
那上浮、飄散的熱,幾欲擠進他的心裡把那早就寒徹了的骨頭燃成飛灰。
然而,只是化為飛灰的熱度,彷彿還不夠。
東方不敗緊緊咬著的兩排貝齒恍惚地離開了彼此——這世上,情不自禁四字,本就最是難解,又最是易懂。
然而,津津交融的那一瞬間,一股直侵肺腑的鐵鏽味卻把他丟了的魂魄擒了回來!
他的味道……
——是苦也好、是烈也好……
——卻無論如何不能是這般……
他唇齒一顫,好容易解凍的心又緊緊地縮起來。
他下意識地掙開喬易的手,將他推了開來。
喬易摸了摸嘴角,沉默地看著一步一退的東方不敗,微微皺起了眉。
“我恨了你十年……”
“——十年又七個月……”東方不敗一邊倒退著,一邊搖著頭,怔怔地看著喬易嘴角血跡和霜染的髮間,“可你,方一見面,就叫我什麼都亂了——”你甚至什麼證據都沒有,紅口白牙的,就叫我一夕的愧與悔蓋過了十年又七個月的恨意……
“……讓我靜靜。”
東方不敗轉過屏風,五指發緊地扣著門扉上,默了半晌,終於還是將其推開,邁了出去。
聽著那凌亂的腳步聲融進緊密的雨腳裡,喬易幽幽嘆了一聲,掬起一捧熱水撲到臉上,五指輕輕掩著雙眼,“十年——十年又七個月……”
“是啊,我等了你這麼久——”
怎麼可能再放你走?
褐色的水珠在白釉琉璃反射的光線下,確乎變得淺了些,順著他因為瘦削而顯得嚴厲的臉龐緩緩滴下。也不知,有沒有摻進了什麼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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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右轉第三間屋子裡有一張檀木書桌,書桌右下沒上鎖的暗格裡我放了一個盒,《北冥神功》就在裡面。你要,就拿走。’
雨線從天際直落到滴水瓦上,潺潺密密,透著春色已暮的闌珊。
這大概是一間不常用的藏書室。
架上那些線裝的遊記、雜劇、詩詞什麼的大多落了灰。其中多數,竟是前朝時候翰林院大小官員在修撰大典之時手抄的文稿,只因抄錯了一字一句而被廢置,而後又被時任戶部尚書的文淵閣大學士喬易頗為惋惜的拾撿回來,著人將其中錯句修正,裝訂成冊,自藏起來。
比起那些落了灰的書架,那一張素淨無飾的檀木書桌卻顯得乾淨許多,彷彿最近兩天有人特意打掃過一樣。
東方不敗就著門外間或閃過的紫電,找到了那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盒——不同於之前他見過的那兩個,這個明顯重些,看質地,彷彿是隕鐵做的——若要開啟,非得知道開啟之方不可,否則,便只有將盒子與裡面的東西一併融進煉爐裡。
那個盒子,觸手冰涼,激得他又一次惱恨起來。
又一道閃電斜斜地劃破了天。
——他又會以為,我是為這東西來的罷。
東方不敗五指緊緊地扣在隕鐵盒上,將其提在手中邁出門檻,面無表情,卻又帶著些自嘲的寂寞。
木門“吱吱呀呀”地響著。
一扇閉起,一扇開啟。
他把眼簾低垂著,久久地看著那門上的銅環。
然而,左手邊不遠處,那白色的浴袍下襬,卻也靜靜地駐進眼角。
他屏著呼吸,尖尖的下頜逃避似的轉向右邊——他背對著定定看著他的喬易,幾乎是魂不守舍地走出滴水的簷,一步快似一步地走進雨裡。
雨下得很大。
幾乎像是砸下來的,在簷外石階上濺起寸餘的花。
還沒走出三步,紅縐紗衣就全部濡溼了。
衣溼袖單。他的影子在滂沱的雨中,益瘦益薄。
“東方不敗……”
喬易的聲音緩緩地傳來,隔著細細密密的雨,彷彿摻了酒水氣似的,悠悠的、讓東方不敗心頭一恍,不自覺地慢下腳步。
“——咳,你可知,什麼是勉強?”
勉,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