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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寧淵十幾年來未曾出過禹山一步,這件事倒也未為外界所之,只是不知出去後,又會引發怎樣的一場騷亂。
有時候洛凡甚至有一種感覺,洛家也好,雲州也罷,甚至就連這大寧,他家小姐也未曾放在心上過。洛寧淵眼中不時的會有一種俯瞰世俗的通透,若非從小看著她家小姐長大,洛凡也不相信面前坐著的人只是一個不足二八的少女。
禹山之巔就是歷代洛氏族人長埋之地,這裡修葺得毫不顯赫,沒有世家大族陵園森嚴的守衛,但只是站在這裡,看著目光所到之處盡是墓碑的頂峰,就會感覺到格外的豪邁和悲壯。
幾百年來,洛家歷代的核心子弟十之八九都埋在了這裡,除了那些慘死沙場,連屍首都難以找回的族人,但他們的衣冠冢也被好好的安放於此。
洛寧淵一行人清早就上了山頂來,每年只有在祭拜的時候她才會來這裡,這次完全是計劃外,若不是京城的那場風波,她倒不必在這個時節上來,只是既然要離開,就少不了對這裡長埋的洛家先祖做一個交代。
清河知道洛寧淵的慣例,把帶來的東西放在不遠處的竹坊後便招呼著跟隨前來的下人退了下去。
洛寧淵把一束剛採摘下來的花擺在了最大的一座墓前,看了一會後緩緩靠著坐了下來。
這裡視野開闊,景色極好,遙望之下整個禹山盡收眼底。她拉扯了幾下地上的雜草,雙眼眺望了遠處重新收回來看著眼前一座座墓碑,嘆了口氣。
洛寧淵舉起手裡的酒壺,扯開封印聞了一下,愜意的眯了眯眼,為了這一天,她可是從十年前就開始等了,隱山回不去,想喝‘微醉’就只好自己動手。
這裡是洛家的陵園,可惜,卻不是她墨寧淵需要參拜祭奠的地方。
說起來,這裡所有埋著的人,於她而言也都只是些晚輩而已。
重活了十幾年,她到至今都不明白,好好的東海之行,不過是尋一塊玄鐵,怎麼就偏偏遇上了百年難遇的風暴,這種倒黴事,倒真是不像她墨寧淵會遇到的。
一夢醒來,她不僅成了個口不能言,手不能抬的嬰孩,更是到了五百年後的時代。
從隱山下來,本以為最多十年便可歸山,可惜沒想到卻成了永隔。墨寧淵眉宇的暗色加深,當初要不是為了那塊鑄劍的玄鐵,也不至於會落到如此地步,可見痴迷於一物總是有大礙的。現在師傅和隱山那一代的人早就已經作古了,隱山雖極重傳承,可是五百年已過,繼承的人也應該有了才對。
這也是為什麼十幾年來她都只留在小小的洛家別莊,沒有出去也沒有回隱山的原因,天下之大,與她而言,早已沒有任何區別。
本想就這樣在禹山長住也還不錯,可惜老天卻偏偏盡給她來些亂七八糟的晦氣事,當初那個宣和帝頒下的賜婚聖旨她還來不及理會,這次居然連那個混賬狀元罷婚再娶的事都成了既定事實,墨寧淵上輩子加上這輩子敢給她氣受的人都不知道往生多少次了,還真沒想到會有被人嫌棄的一天。
更何況她極不喜欠人人情,現在她託生於洛家,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洛家落得個顏面盡喪,為天下人恥笑的地步。況且一切還都是封凌寒那傢伙的子孫弄出來的荒唐事,雖然,她也不想履行那個不知所謂的婚約。
至於還了人情以後,天上底下,逍遙一世,得過且過就足矣。
只是,十幾年來,她不是沒有想過,要是五百年前,她沒有對那個人初登帝位的皇者不告而別,是不是一切都會在預定的軌跡上度過墨寧淵的一生。只可惜,誰都已經無法告訴她答案,五百年過去,世間一切俱已消散,連同那個曾經玄衣長槍,指點江山的青年。
她是墨寧淵,五百年前,隱山之主墨寧淵。
她是洛寧淵,五百年後,洛家遺孤洛寧淵。
滄桑五百年,她唯一改變的只是一字而已。
山巔的風勁慢慢猛烈起來,捲起的氣流拂過逶迤地上的曲裾華服,墨黑的色彩漸漸暈染開來,深沉得愈加濃烈。
墨寧淵看著山腳下越來越清晰的儀仗隊伍,手中拿著的酒杯悄然落地,她挑高了眉眼,嘴角緩緩勾起的笑容伴著凜冽的抨擊聲越發煥然起來。
拒旨
……》
拒旨
洛凡起了個大早,一清早送走洛寧淵後,就搬了個太師椅坐在了大堂外,他一邊指揮著下人佈置內堂,一邊愜意的抱著昨天清河在庫房裡找出來的木盒,眼睛眯得只剩一條小縫。
才不過一個時辰,下人就回報山腳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