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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姿色和才學,但孤高自許,目無下塵,也忒狂妄了些。”對崔雪萍又添了兩分不喜。此時只聽背後坐著的小姐與同桌竊竊私語道:“就這番三歲識字,六歲作詩的話,她已講了七八遍了,難不成每次作詩都要講上一次?”另一人笑一聲道:“這是人家頂頂得意的事,自然要多講幾回了。不過個平民出身的,哪裡比得上咱們這些官家的小姐,又恐失了體面,當然要多說自己如何才華橫溢了,好壓過咱們一頭去。”
婉玉心中冷笑,此時崔雪萍講了《杜工部集》裡的兩三首律詩,命大家再做詩詞上來。婉玉心思一動,暗道:“何不趁此機會試一試她?”稍一沉吟,寫出一首來,呈了上去。崔雪萍接過一看,只見紅箋上端端正正寫道:
“邀君把盞對燭思,舊憶浮生輕狂時。
燒雪為雲青山遠,吸風而餐冷月遲。
秋風一卷桂枝韻,幽夢三疊梅花詩。
何嘆歲月忽已過,沉醉唐宋無有期。”
此詩寫得極工整,更多三分灑脫狂放之意,較她寫的律詩高明瞭數倍不止。崔雪萍只覺詫異,但旋即心裡又不是滋味起來。她已被“才女”之名捧慣了,又自詡才華橫溢,萬不願見到有別的女子將文采蓋過她,心裡登時便存了打壓之意。待抬頭一看,只見婉玉坐在跟前,知道她如今已被梅家收養,本想著要誇讚幾句,但見婉玉神色高傲,心中不悅,暗道:“原先不過是個柳家的庶女,如今跟我擺什麼款兒?”低頭又將詩看了一遍,只覺意境高雅,心裡愈發酸起來,遂冷冷道:“這首詩倒是工整了,可字眼堆砌太多,什麼‘青山’、‘冷月’、‘秋風’、‘幽夢’,寫了這些反倒不知你要表達些什麼意思了,讀著甚亂,整首詩意境也不過平平,唯有末句‘沉醉唐宋無有期’帶一分亮色出來。許是我前些時日做多了懷古詩,今兒個看見你這篇閨閣字眼多的,反倒覺不舒坦了。這些年經常有姑娘小姐求我題詩,一般就愛這閨閣裡的字眼,什麼‘水晶冰玉素月’的,沒白的放小了格局。”
婉玉聽罷淡淡道:“此詩並非我所作,而是家父梅公所寫,前些時日我大哥畫了一幅家父把酒小酌的畫像,家父即興作詩一首,將它題到畫上了。”
崔雪萍吃了一驚,心裡登時又悔又恨。此時只見婉玉已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吩咐道:“怡人,將東西收一收,回家去罷。這裡聽不聽都罷了。”說完緩緩走了出去。崔雪萍愣愣站著,又是咬牙又是惱恨。
且說婉玉回家,正巧碰見梅書達在吳夫人跟前說笑湊趣,便將所見所聞與他們說了,吳夫人笑得前仰後合,用手連連拍著婉玉的胳膊道:“你這小機靈鬼兒,竟在那兒做了個套子等著她呢!”
婉玉道:“我記得她原先到咱們家來,極贊爹爹詩詞做得好,還說每一首她都要細細的品上幾回,如今卻又換了這番說辭,可見得品格了。我只不過放手一試,心胸大小立等可見。”說完看見梅書達跟她連連使眼色,便尋了個由頭從吳夫人房中退了出去,梅書達也趁機告退。
待從房中出來,梅書達一拽婉玉的袖子,將她拽拉到樹蔭底下低聲道:“你要我查那崔雪萍,如今有些眉目了。”
婉玉抿嘴笑著打趣道:“平日裡你總跟我吹噓自己手下多少跟班,無所不知,這回怎過了這麼久才有了信兒?”
梅書達忙辯解道:“那崔雪萍表面上做得規整極了,你命我不可打草驚蛇,我又怎麼敢讓人查個天翻地覆?不過是悄悄查問罷了,還怕有心人看出端倪來。但查出這番事故也是機緣巧合,你聽了保準大吃一驚……我前幾日跟朋友一處吃酒,席間有紅香樓的名妓小蘭雲彈琴助興,柯琿最是個好酒色的,灌幾盅黃湯就開始口若懸河,跟小蘭雲調笑,說了一句‘即便是書院裡的女教習都不及你風情’。我因想著書院裡的女教習就只崔雪萍一個,就聽上了心,悄悄問他,他起先不肯說,後來我讚了他幾句,又想法子套問,他一忘形才講了。你猜猜是什麼?”
婉玉催道:“講了什麼?還要賣關子不成?”
梅書達壓低聲音道:“他竟然說自己跟崔雪萍曾勾搭在一處!”
婉玉吃了一驚,道:“這可當真?可別是柯琿說出來哄你的!”
梅書達道:“我起先也怕他是吹噓,便又追問了幾句。柯琿說那崔雪萍生得有幾分顏色,又是一心想高攀的,故而有時藉故到東院書堂走動,東院皆是一干富家子弟,有貪圖她美色的去言語挑逗,她也不抗拒,偶也打情罵俏幾句,漸漸便有人放開膽量與她調笑,不免生出齷齪事來。後有一跟柯琿交好的公子,亦與崔雪萍相好,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