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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那些來考的生員正要鼓譟,卻聽到一隊差人過來,紛紛道:“速去領號……”
眾人於是各自散去。
徐謙坐入考棚,定下心來想一想,心裡不禁有些忐忑,方才話說得太滿,以至於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自己對院試是有把握,一等稟生想必拿下不成問題,可是要名列第一,卻還有難度。那楊佟之看過自己的文章,所以料定自己不是他的對手,雖說前些天臨時抱了佛腳,可是這勝算只怕連三成都沒有,若是到時被這姓楊的騎在頭上,這臉皮往哪裡擱?
他心裡吁了口氣,卻又咬了咬牙,又恢復了信心,他的骨子裡總是有一股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質,不就是比嗎?那就比好了,就算輸了,大不了還有恩師陪自己丟人就是。
想到這裡,他心裡好過了一些,於是排除掉心中雜念,靜靜地坐在凳上。
正在這時,一個官員在諸多差役的擁簇下恰好巡過考場,身後還跟著不少學官之流,有學官是認得徐謙的,低聲向這位大人說了句什麼,這臉色古板,身材枯瘦的官員霎時便側目朝徐謙看過來。
這目光……讓人覺得很不舒服,這人給徐謙的印象不像是學官,倒像是個深諳刑名之道的提刑官,他的目光精厲非常,彷彿能一眼洞悉自己的內心。
稍稍打量徐謙之後,官員負著手過來,幾個學官陪同,其中一個道:“徐生員,這位是本省提學桂大人,快來見禮罷。”
徐謙只得站起,隔著書板子對桂萼行禮道:“學生徐謙,見過大人。”
桂萼的眼眸中沒有看出絲毫感**彩,眼睛在徐謙的考藍裡掃視了一下,並不去看徐謙,也沒有帶著太多的尊重,漫不經心地道:“你便是謝學士的門生?本官上任,早已聽說過你的許多事了。”
徐謙心裡對這桂萼沒有太多好感,只是規規矩矩地答道:“讓大人見笑。”
桂萼的目光又落在徐謙的身上,這一次比此前更加嚴厲,道:“你既然知道會被人見笑,又為何屢次三番鬧出這許多事來?讀書人不好好用心讀書,成日招惹是非,去效仿那什麼才子做派,這成何體統?什麼杭州才子、江南才子,你看看有幾個能齊家濟世的?你此前的試卷,本官看過,太過輕浮,既是僥倖讓你做了案首,不過這一次,卻要仔細了。本官雖敬你恩師謝學士,就更該對你更嚴厲一些,這一次你若是還是那般輕浮,便是一等、二等的稟生和增生都不給你。”
說罷,帶著一眾噤若寒蟬的學官揚長而去。
徐謙卻是被這桂萼的一頓痛斥真真嚇住了,他這一次是有備而來,就算不能拿到第一,至少也該拿到稟生的,稟生才是真秀才,朝廷認證,國家發放錢糧供養。至於那二等的增生,則差了一些,若是連一等二等都不給,讓他混個附學生員,那麼他不但臉要丟大,就是將來鄉試也未必能有名額,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可現在的問題就在於,院試雖然對考生們重要,可畢竟是小考,小考不糊名,而且成績都由主考官員做主,人家說一是一,說二便是二,他說要給你小鞋,你能奈何?
“姓桂的,莫非是和恩師有仇?又或者是想攀附內閣,所以才故意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徐謙此時的信心不禁動搖起來。
可是隨即他又搖搖頭,繼續想:“不會,憑著我的記憶,這個人應當不是內閣的人,他這一次出來做學官確實有圖謀,卻絕不會是攀附內閣,苦也,苦也,這個人怎麼就這麼讓人看不透?莫非是油鹽不進?”
他一時拿捏不定主意,最後索性淡然了,他孃的,真想給我穿小鞋,那就來穿吧,你若是太狠,大不了我到時也效仿那夥子人大叫不公去。
“鐺鐺……鑼聲響起。”便聽到小吏高呼:“肅靜,肅靜,院試乃朝廷掄才大典,應考者……”
隨即便是舉牌出題了,很快便有繫著紅腰帶的胥吏舉著牌子往徐謙的考棚前走過,那黝黑的牌子上用硃筆字寫著偌大的試題“君子篤於親”五個大字。
“君子篤於親?”這個題目,似乎也不難。
徐謙有些奇怪,按理說,這桂萼一向嚴於律人,怎麼會出這麼個容易的題目?
他開始琢磨破題,驟然間,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道光亮。
“君子篤於親……我的天,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是這樣……”他的眉梢頓時揚起,竟是露出了狂喜之色,可是隨即,他又沉默了,其實這個時候,只是在瞬間的功夫,他心裡已經有了破題的底稿,可是手抓著筆想要下時,卻不由猶豫了一下。
若是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