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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悶熱,空氣稠熱地壓在了蘇子曾的身上,汗水溼透了背心,不是發熱的汗,而是涼涼的,貼著脊樑骨上來的寒意,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言無徐要逃離“愛慕”。
躲在了第五區街角的“愛慕”和支著殘疾右腿的子慕,就想神話裡的貪食獸饕餮,一口口地吞取了周邊的人的信心和慾念。
“不管這些,”蘇子曾在黑暗裡,彷彿看到了面板上滑下的汗水,“我連死都不怕了。‘愛慕’只不過是一家衣服店罷了。”她扯過了落在了地上的被單,忽略了頭頂處,像轟炸機一樣的聲響,將一天的疲勞都壓在了被單下。
午夜的鐘聲敲響時,凱利女學裡,佩羅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大捧剛採摘下來的玫瑰花,每一朵上,都滾動著夜露,彷彿哭泣過的美人,惹人憐惜。
他的手指敏捷地避開了玫瑰上的尖銳的刺,再用剪子將每一根刺都剪了去,然後再是多餘的枝,最後一起插進了那個已經褪去了包裝紙的酒瓶。
酒瓶裡,已經裝上了液體,不是透明的水,而是珊瑚般的紅,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責難,又帶著幾分無可奈何,“蘇子曾,還真是個傻丫頭,花是不能泡在酒裡的,否則就只能變成標本了。”
同一時段的蘇家大宅裡,蘇慶長咆哮著,“廢物,統統都是廢物,足足十天了,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慶長,您彆氣壞了身子,”常玫在一旁安撫著,“你放心,子曾不會走遠的,她出走前,沒帶多少現錢,卡也凍結了,走不了多遠的。”
“連一個大活人都看不住,”蘇慶長氣得將柺杖砸向了常玫,常玫本想躲開,心底一動,竟硬接了他一柺杖。柺杖落下時,她順勢跌坐在了地上,額頭上沁出了血來,一旁的常池驚呼了出來。
蘇慶長也急忙撲了過來,嘴裡連聲倒著歉,常池看著前一刻還在大聲咒罵著的蘇慶長已經收了火氣,只是嘴上還不時地罵著“不肖女”蘇子曾。她將客廳空了出來,識相地退了出去。
才剛出了客廳,常池的CALL機也跟著響了起來,她看見了螢幕上顯示的“杭一邵”的號碼,歡喜的同時,眼裡又多了幾分惱怒,猶豫了半秒後,她還是回了個電話。
“蘇子曾回來了沒?”杭一邵的聲音帶著幾分期盼,又有幾分不耐。
“沒有,”常池儘量將心裡的不滿掩飾住,放柔了聲音說道,
“她朋友那兒你都問過了沒?”杭一邵又問了幾句。
“她沒有什麼朋友,”常池只要一想起蘇子曾,心裡就反胃,她只想快點將杭一邵的話題轉移開去,“一邵,乾爹已經將我安排進了道泉大學,下半年,我。。。”
“剛少了個蘇子曾,又多了一個你,煩。”杭一邵再一次掛了電話,他將手機丟在了沙發上,鬆開了紐扣,今天在外頭瘋了一天,一回家,就聽見母親唸叨著他一到了暑假,就不務正業,整天和狐朋狗友混在了一起。
“還是住校算了,”杭一邵心裡琢磨著,“不行,萬一到時候蘇子曾又和中學那會兒一樣,天天在男生宿舍樓下喊我的名字,就有夠受了。”
哎,不對,常池說要入讀道泉大學,難道蘇子曾還真不打算讀大學了,杭一邵想著最近一次見蘇子曾的情形,是他高中畢業,剛回莫城的時候,大熱天的,她化得濃妝全都褪開了,油膩膩的,趕到機場來接他。
當時,他連看她一眼的心情都沒有,就和朋友去慶祝了,濃妝後的蘇子曾長什麼模樣?杭一邵翻了個身,眉頭因為苦想而凝在了一起,不大記得了。
他居然為了一個記不清長相的女人,心煩?杭一邵晃了晃腦,想將那張化開了妝,模糊的臉從腦子裡驅逐開。他走進了浴室,水龍頭裡,水柱嘩地衝了下來,他拿起了牙刷,往上頭擠了些牙膏,習慣性地塞進了嘴裡。
口裡起了泡泡的同時,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牙膏,他十八年來,都是用得這款薄荷茶味的牙膏,他自嘲著笑了起來,原來是習慣了,蘇子曾這個名字,就像他手中的牙膏,是個聽了十八年的熟悉的陌生人的名字而已。過去如此,現在也如此。
019 再活一次
接下來的幾天,蘇子曾都會早早地來到“愛慕”,但無論她幾點到店裡,慕姐總會坐在那張茶几外看著她走進來,感覺就走著夜路,總會發現有隻貓蹲在了牆上,也不知是你驚動了它,還是它嚇到了你。
最初的被子慕壓迫著的感覺越來越不明顯,蘇子曾開始嘗試著像那一天一樣,去觀察客人的每一個細節動作。
慢慢地,她懂得慕姐之所以站起來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