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冰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就是我一生再也出不去的夢境,我如盲眼蝙蝠一樣亡命跟隨,不顧身前身後一意孤行撲火的,就是這個背影啊,就是這一片無休止的花田。
“麝奴,你回來了?”他不回身,忽地問。
“是。我回來了。”
我說我回家了一趟,看過了父母,又再回來。我急著把編好的話說出,似乎是怕他過多詢問。他轉過身,深深看了我一眼,神色恬淡從容,似乎我們昨天還站在這裡。
可不可以有一點想念呢?如果你有喜悅,可不可以透露一點讓我看到?
“你不在,這裡無人侍弄。連草也長野了。”他說。
我眼睛又痛了,似乎風聲突然尖厲,剜著我的眼。他的袍子上垂著一塊白玉魚佩,那玉佩我曾見過,是晴初腰上的。
“晴初姑娘好麼?”我衝口而出,
他微微一愕,隨即笑了,“是晴初少夫人。”
是的,是的。他們果然已經成婚。我的公子雱,和他的新娘。
我瞧著自己的足尖,似乎該講一句恭喜的話?腳邊的草尖上有隻小甲蟲爬過去,另一根小草兒被石塊壓彎了腰,我蹲下去揀開。就是不吭聲。
這時小么兒來了,看到我,登時擠眉弄眼,眼睛裡有一千句話,然後對公子說,鄧琯大人來見。
公子冷冷的笑了一聲,鄧琯那彎蝦一般的身子已經出現在紫藤長廊外。
鄧琯這官兒還是那樣,聳著肩,堆著笑,八字眉靈活的挑上挑下,藏著偌大秘密似的。這時候的公子也換了一副面孔,又陌生,又親切。他這以這幅陌生親切的面孔與鄧琯輕聲交談,不時的互相會心笑一笑,甚至還拍著他的肩膀,萬分投契似的。我迷惑的站在一邊,公子以前不是這樣,他提到鄧琯,總是不屑的從牙縫裡啐出這兩個字。
我在一邊聽他們講話,果然跟史書上一樣,相國捲入的謀反案很快澄清,幾乎是火速復官。這時呂惠卿仍在任副相,相國仍與他共事。相國這個腦殼硬一根筋的老先生,始終不信旁人所言,始終認為呂惠卿是生平最大知己。但老大人經過這一場,也清醒了不少,變法的手腕更厲害,節奏更急迫。擺明了要在最短時間內將一眾保守派的反對之人清除乾淨,要無阻礙的實施新法。
公子又和鄧琯細談目前要清理的名單,其中呂惠卿的名字仍時時出現。呂惠卿在謀反案中的反目,其中就有鄧琯的出力,現在相國復官,鄧琯又來向公子示好出賣呂惠卿。這人果然是個騎牆派的小人。
好容易等到他們談完,鄧琯告辭。公子才對我說,來吧。帶你去個地方。
他說完就自己向著內府去,還是那樣篤定,腳步不快不慢,拿定了我會一如既往的跟隨。我咬牙切齒,老天,你不是存心要我命麼。
後頭新起了一座院子,靜悄悄三四間房,聳起飛翹的樓簷,格局精巧。大片芭蕉高出牆頭,正是陽光最豐裕的時候,波浪型的粉牆被陽光照得通透如玻璃。綠葉鋥亮,光斑一地。牆格內可見枝葉間懸著晾衣繩,粉藍粉紫的裙子晾著。
公子和我站在那院門外的石橋彼端,一兩聲琴音從那深深的小院內飄出來,悠悠兩個旋,降落了。同時落下的還有一小片柳葉,在風裡轉著,忽然就跌到了腳下。公子彎腰,撿起那片柳葉凝視了一會。
“這是……晴初住的院子。”他說。
什麼意思,晴初的院子,不是他的院子?他們明明新婚,卻分樓居住。為什麼?
我一不留神就將疑問送出了口,塞也塞不回去了。公子苦笑一下。麝奴,你看這片紫藤,不是更好了麼?
大束紫藤譁然湧下,如簾落,如垂瀑,被陽光照出迷幻的紫,蒸騰出溫熱的香味,使人仰頭便眩暈。連綴成幕的紫藤,連著牆衣般的爬牆虎,那靜悄悄的小樓,便像一枚懸垂的果子。
晴初就在那深暗一片裡吧,像一枚白色的果核。
喜姐兒出現在身後,手上一隻大花盤,公子,請過目。
喜姐兒還是那麼嬌嬌媚媚的樣子,穿著杏色八副裙,挽著雙環高髻。怎麼看,她都是個小姐的氣派。喜姐兒吃驚的看著我,接著將嘴角翹成月牙兒,眼中卻是殊無笑意。我去而復返,這小妞必然心裡打突。
我笑嘻嘻對她招呼,密斯喜,你好呀。我是真的挺高興,再見到她,我對她的反感消了大半,我吃驚的發現我竟然也想念她,幾乎想去抱一抱。
這種想念在見到琳鐺兒時就完全不掩飾了,我大笑大跳著奔過去,一把抱住琳鐺兒纖細的身子原地轉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