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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任何事影響,它們只遵從自然,順應本性。
初夏的陽光金紗一樣幼細,溼潤的覆著我,毛孔微微出了細汗。我深深呼吸,只有對比過,才知道古代的空氣有多好。如果計算的時間不錯,距離我走,正好兩月。
兩月裡會發生什麼事呢?他們有沒有找過我?這時候我又慶幸現代知識的好處,至少不會跑冤枉路。歷史書記載,王安石在熙寧七年因變法屢被詬病,又被捲入謀反案,憤而辭相。但很快澄清,風波過去,重又復相。
站在後邊的角門外,能看到相府各處都結了紅綢,藤架上也掛著花符。這麼喜慶,為了什麼?難道公子和晴初已經……?
我心思雜亂,決定先去市集弄套衣服換上,數月不來,街市又擁堵了很多,除了原來的店鋪商肆,臨街又搭出許多臨時攤位,出售一些手工藝品和吃食,攤主大多是外地口音,見人來便滿臉堆笑的彎腰,將價格降到賤得不能再賤。
一個小孩忽然從我身邊竄過,我被撞得退了一步,接著就有幾人跟著趕來,一起叫著,抓那小賊!
我立刻往前去,一排賣香燭的攤子擋住了路,那孩子正貓腰往攤下鑽,我伸手抓住他脖領,拖了出來。
“放開我!”他使勁掙扎,帽子掙脫了,一張稀髒小臉,鳥窩般糾結的亂髮,兩顆寶石般的大眼睛熠熠華彩,倒是看得人一怔。
“放開我!”他也是外地口音,又使力將我一推,竟推得我一趔趄,力氣倒是不小。這時後頭追趕的人也到了,一起喘吁吁的說,“偷了這麼多天,總算拿到你了!別以為是個小賊,就送不了開封府!”
我心裡一動,攔住那幫人開始交涉,他偷了什麼,價值多少?幾人合計一下,報出一個數字。我在這裡住過幾月,知道一些行情,也會還價了,我說那幾樣東西值不了這許多。那幾人怨聲載道,說姑娘你可不知道現在的市價,現在錢都不值錢,春天白米4文錢一升,現在已經漲到12文。
這麼貴?我也吃了一驚,我在包袱裡掏著,也沒什麼值錢的,只有公子送我那隻玉碗,我心一橫,“拿去。”
那幫人吃了一驚,有識貨的,看到上面的銘文,開始吶吶不敢收,最後一溜煙走了。我還追著人家背影叫,“別當了!我還要再拿錢來贖的!”
人散之後我再看那孩子,他大瞪著眼,還在發呆,我向旁邊的食鋪要了一碗水,蘸著手巾給他擦臉,一塊手巾擦得黑烏烏的,下面露出白玉般的肌膚來。
“果然是個丫頭。”我說。“好了,你從此跟著我了。你叫什麼?”
“小果兒!”她仰著臉,虎生生的。
小果兒是山東來的災民,有一個自古苦兒都大同小異的身世。父母被稅利所逼,不得已賣了她,買她的那家不久也破了產,又將她賣給第三家做媳婦。她跟著第三家人家輾轉來到京都尋親戚做生意,那京都的親戚卻也光景不濟。小果兒在那家雖算媳婦,其實是丫頭,不堪虐待逃出來,便在街上四處浪蕩。
我給小果兒也買了一套新衣,我仍換了男裝,青布短衣和靴子,頭髮在頂上結出利落的髻子,一絲一縷都不落下。我在靴子裡彆著小柄匕首。自從被桂楊他們夜襲過一次之後,我便隨身帶兵器了。
我帶著小果兒去相國府,我不清楚為什麼帶著她,大概她的犟性子像我,又或者我忽然覺得,我需要一個同伴,伴我再次踏進那歡喜悲愁聚集之地。哪怕只是個12歲的孩子。
悄悄的去我的屋子,它靠近角門,不容易被人發現,但我的行蹤仍是暴露的很快——
小麥和大麥跟我拼了命的親熱,當真要把兩條小命拼在我身上。用力的拱著我,直到把我拱在地上,兀自拿脖子在我腰裡蹭來蹭去。現在可知道到哪兒決不能拉下動物,它們才是最記得你的人。唉,要不是它們不能去現代,我絕不會丟下它們獨自回家。
好容易安撫下來,小麥的大眼裡還湧著淚珠兒。我發現它們倆養得挺好,毛色光潤,膘也出得不錯。最近伙食挺好啊,是誰在替我喂著它們?
推開屋門,又是一怔,屋裡一應家設都在原處,一絲也沒有改動,但各處都沒有蒙灰。誰在細心照料,等我回來?
我將小果兒交給安媽媽登記,讓她仍跟著我做事。就去半日園找公子。
傍晚時分,天空鋪滿暮紫蒼紅,天邊燃燒的暮意已經很暖了,色澤不停變幻,正在漸漸熄滅。公子冉冉自花間站起,長草沒膝及腰,暮色中他背影孤獨清瘦如一隻鶴。雲團低垂,如沉重錦被壓在他雙肩。我眼中漲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