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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是哪一年,她好像也曾這樣無聲望著?哦,是了,小學時,老師要大家背書,她的號碼就排在他後面……
突然,他轉過頭看來,看到她。
她一下子屏住呼吸,定在那裡。
但她沒有茫了知覺,還看到小叔往人龍的中間靠去,惹人嫌地被拒絕、被忽視……
她也看到他朝身邊的中年男女說了什麼,然後筆直走過來。中年男女審視的目光朝她的方向望了一會,然後有教養地收了回去,並不虎視耽耽。
“嗨。”沒想到會這樣遇到。那之後他又去找過她幾次,後來她搬家,撲了空,就失了音訊。
“嗨。”果然是他。雖然他長高了很多,她畢竟沒認錯。
“也來看電影?”他不是沒有努力過。但不算太努力。不夠。那時他還太年少,他的努力不夠使他將斷了的線牽繫。
“找人。”
他頓一下,終是沒過問。他記得當時那一直哄她別哭的男人,所以突然才回頭。希望什麼吧。
“我小叔。賣黃牛票那個。”不是沒有難堪。但她看出他輕微那一頓。
他點個頭。“你好不好?”
他們同年,但忽然間,他有了種可靠的成熟。
“還好。”這幾年她小叔很努力,沒有讓她餓著。即使她小叔不夠努力,肇事的人賠償的一點錢也夠他們生活,還有她父母那卑微的少得可憐的勞工保險。
“你現在——”
“明輝!”沒能夠把話說出來,像朵玫瑰的女孩跑了過來。
想說的話便頓住了。
“你朋友?”女孩有張嫩紅嬌美的容顏。她想的果然沒錯,她看女孩熟而親密地站在他身旁。
“她是陳秋夏。”
“陳秋夏?我就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眼熟!”女孩嬌媚的笑容下有種似穩似現、她似曾相識的柔弱甜美。
“她是王小妮。記得嗎?她小學畢業後就移民到國外,暑假才回來。我後來才知道她阿姨跟我媽是好朋友。王小妮回來就住在她阿姨那裡,有時我們跟她阿姨他們就一起晚餐,偶爾參加一些藝文活動。”徐明輝淡淡解釋。
王小妮?哦,是了,只要那樣輕輕一哭,就總是有很多人圍著安慰。她曾經很羨慕過的……
“陳秋夏。”王小妮十分友善,好像很開心看到老同學。“其實剛剛我就看到過你,在超市。”轉向徐明輝,帶著笑。“你不知道,明輝,陳秋夏很有趣。剛剛在超市,我看到她跟蔬菜在講話!覺得她有點眼熟,又不好太突然就跟她說話。原來是陳秋夏呀!真高興又見到你。除了明輝,我出國後就沒有再跟其他同學聯絡了,很高興又能遇到以前的好同學。”
同學是真,“好”倒未必吧。但看得出來,王小妮改變了一些,柔弱的潛質被嬌豔給掩蓋了,開朗了很多。她移民去的,或許是個有魔法的地方。
“我——”
才開口,不知誰的手機響起來。
“啊!對不起哦!”王小妮一臉抱歉拿起粉紅外殼的手機。走到一旁,喂了一聲,便愉快地流利地說起連串的英語。
陳秋夏莫名地心一糾。
“大概是她在這裡念國際學校的朋友。”她的臉色不曾驚動過。徐明輝也無所謂似輕描淡寫解釋。
彷佛又只剩他們兩個人了。
“你明天有時間嗎?”他背向所有的紛擾,整個人彷佛將她籠罩。
“我——”
“我在這裡等你。我有事跟你說,你一定要來。”彷佛預料到她會有的遲疑,不等她猶豫,他便作主訂下與她的約定。
一定。不能遲疑;不要她遲疑。要她一定要接下這約定。他在這裡等待。
長龍那邊中年夫婦輕輕在對徐明輝招手。徐明輝點個頭,然後轉回頭說:“記得,明天,一定要來。就這時候。”
“明輝,阿姨他們在叫我們了。”王小妮切斷手機,朝她阿姨揮個手,走過來。“不好意思,我們得走了。很高興又看到你,陳秋夏,我們再聯絡。”偕著徐明輝走回人龍中。
她好似總是這樣望著別人的背影……他們似乎改變主意,不看電影了,離開排隊的人龍。王小妮側過身來,對她招了招手。
“怎麼了?”小叔看到她了,跑過來。
“哪。”陳秋夏收回目光,把塑膠袋遞過去。“人家給你的。我也把錢收下了。”
“我不是說不必了,你還收她錢!”小叔瞪眼,伸手敲一下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