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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朗聲道,胡鎮長,這幾句校訓,放之四海而皆準啊。
胡鎮長問,怎麼說?
勤奮,團結,拼搏,進取,這樣幾個詞,放在你們鎮政府行,放在工廠裡也行,放在生產隊也行,放在造汽車的廠裡行,放在造腳踏車的廠裡也行,放在養雞場行,放在養豬場也行,當然,放在學校也行。
馮天琦被田君未的一席話驚得目瞪口呆。胡鎮長的臉色自是紅白不分。
韓綺梅的眼光匆忙從田君未的臉上掠過,他那點冷峻高傲的氣質,他的口無遮攔,被這夜晚的燈光凸現出來,他身上不被塵世染缸所破壞的純正,真的讓她心動。她的眼光敬佩而喜悅。當她發現田君未也在研究地看著她,敬佩和喜悅的光芒很快就消融在冷漠裡了。
馮天琦想補救田君未的過錯:“我認為挺不錯。”
吳珊珊:“確實很好嘛。”
鍾澄羽:“對學校還是蠻有號召力的。”
馮天琦:“我拿回去就讓人制好橫幅掛起來。”
就韓綺梅沉默著。
胡鎮長說還不成熟還不成熟,收回了紙條。
走出沒幾步,從胡鎮長家樓上清晰地傳來一陣和麻將牌的聲音。
教師節,胡鎮長派楊大春送來了500元慰問費。凌波中學的教師每人分得一個簡易旅行袋和一根不鏽鋼的教鞭,兩件慰問品合計價格不到10元。田君未說,這是誰的主意,出外要飯,就缺一隻碗了。馮天琦笑,這碗錢本來有的,給你一炮轟掉了。
聽初二語文老師何志濤的課。
何志濤是凌波鎮有名的好人,40來歲,有一張線條流暢的瓜子臉,有分開來看挑不出毛病合起來看又說不出優點的五官。他總是步履輕盈,面帶微笑,孩子般地無憂無慮。上課的時候,他習慣於聳聳肩膀,並用手肘在腰部夾一夾,再往上提一提,好像他那看起來很合身的褲子總是過於肥大,需要他依賴這一動作來防止褲腰的下滑。聽他的課,少不了笑聲。他對他所講的知識全沒把握,只要學生和聽課的老師有點動靜,他就會緊張地邊用手肘一緊一鬆地夾腰部,邊忙亂地看自己的板書,然後連聲問“錯在哪?錯在哪?”直到下面有人回答沒錯他才放心。他的課在時間上也無計劃,他總是在講得興高采烈的時候聽到下課鈴聲,然後他問聽課的人“要不要講吓去?”等不及下面的人回答,他又說“下課了,算了算了”,然後自顧自收拾好講義,對聽課的老師們笑笑,揚長而去。久而久之,聽課的老師往往只到他的課堂報一個到,然後一個一個藉故溜掉。
這堂課,幾陣笑聲過去,聽課的老師陸續走了。韓綺梅心安理得地在何志濤的課上看《神曲》,恰逢但丁“在人生的中途”迷了路,便決心與他同遊幽明三界,如醉如痴中一個人丟了一張紙條來,蒼折虯勾、筆氣透紙的幾個字:就剩我們兩個了。
韓綺梅抬頭,聽課的人就剩了她和田君未。進課堂的時候,韓綺梅坐在教室靠後牆的中間,田君未坐在教室門口,不知他什麼時候移到了她的身邊。
韓綺梅將紙條夾進書裡,繼續埋頭看書。
田君未在一張紙上唰唰地寫,寫完了又丟給韓綺梅。
“畢竟是老同學,就如並肩生長的樹,多少有點牽連!”
韓綺梅心如蔓開蒼華。他恰如其分地運用了她的喻體,失去過的重又回來。他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等著一場邂逅,為她拂去臉上的雨水。風搖青蔓,他還是那蔓上寂靜開出的紅紅的一朵。又好像從未失去,亦從未獲得。他們是長在不同地質時代的兩棵植物,從無牽連。
她一臉嚴肅,低聲責道“這是課堂”,把椅子挪得遠遠。
何志濤一如既往地上課。學生大部分在做自己的事,做英語作業,做數學作業,看課外書,或旁若無人地啃瓜子。
這時候,教室裡聽課最認真的,是田君未,他中規中矩地坐在那,眼睛盯著黑板,正襟危坐,全神貫注。
下課。
兩人一起出了教室。韓綺梅把步子邁得飛快。
田君未趕上。
“剛才在教室,我想到了一首詩。”田君未快活地說,“你猜,哪一首?”
哪一首?詩如煙海,我知道是哪一首?韓綺梅覺得他這話問得十二分的傻氣,理也不理,直往前衝。
田君未又小跑幾步,在韓綺梅的前面退著走。
“王維的,想想,王維的。”
田君未期待地看著韓綺梅。
她實在不知道他想到了一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