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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君未似乎等不及鍾澄羽把話說完,早在心裡編排好了一些話要說,只等著人家給他一點點引子,鍾澄羽話音未落,他立即換一種嘲諷的腔調:“古人講橘逾淮為枳,意思是長在淮南的橘子又大又甜,一旦把它移植到淮北去,果實就會變成又小又苦的枳子。葉徒相似,其味實不同。我與韓老師在靈均中學可以是同學,在青湖邊上是同學,到了凌波中學就未必還能是同學了。我是念著同學之份,韓老師又未必還有同學之份。水土一變,什麼都有可能要變。再說這人的變化,比橘子更是神奇,有同學之份的可變得無同學之份,無同學之份的可變得有同學之份,人心之變,遠遠高於橘枳之變。”
馮天琦笑:“真是才子。鍾澄羽一句話,惹得你變來變去的,頭都暈了。”
鍾澄羽:“他是吃不著葡萄,胃裡反酸厲害,不說不舒服。”
韓綺梅一聲不吭,默默走在後面。
吳珊珊一頭霧水,問韓綺梅:“說什麼呢?”
韓綺梅懶懶地答:“橘子變柑子。”
田君未走在前面,也不回頭,挑釁地問:“韓老師是橘子還是柑子呢?”
韓綺梅不急不火地道:“古人也講,談山林之樂者,未必真得山林之趣。一個對橘枳之變津津樂道的人,又未必真正知道橘枳之變的緣故。那些喜歡批判變化的人,自己變起來卻比閃電還快。自己要變又不停地要批判變,這叫‘欲蓋彌彰’。田老師,你是橘子還是柑子呢?”
夜色中的一來一往,言語中都挾帶著些輕蔑和怨恨,這點輕蔑和怨恨發洩完了,兩個人興味索然,甚至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沉不住氣。田君未不接韓綺梅的話,韓綺梅也不期望田君未的回答。他們兩個針鋒相對的冷漠的腔調,使旁人也不好再喧騰,一行人落入寂靜。四圍蟲聲亂成一片,夜色很明亮。一片富麗的建築群夢幻一樣近在眼前。路邊的樹木花草在路上投下枝枝蔓蔓的陰影,輕微而雜亂的麻將碰擊聲中夾雜幾聲淒厲的狗吠,遠處傳來一男一女激烈相罵的聲音。田君未放慢腳步,退到韓綺梅的身後。
馮天琦說,帶老教師來,怕他們放炮,辦不成事,所以帶你們幾個來,你們進了胡鎮長的門,客套幾句就是。
拉亮了胡鎮長家的門燈,按響了胡鎮長家的門鈴,房內一個人在貓眼處閃了一下,並不見開門。
馮天琦再按,全無動靜。
鍾澄羽說,明明有人在家,怎麼不開門?
馮天琦低聲道,聲音小一點。
馮天琦再按門鈴,還是無人應。
吳珊珊說,會不會是胡鎮長不在家?
田君未有點煩躁,急言道,馮老師,這種辦事方式肯定行不通,人家在貓眼探明白了,你玩的是空手道。錢財動人心,這樣子要實現艱難目標談何容易。
馮天琦低聲,小夥子,小不忍則亂大謀。再等等,再等等。少說幾句。世界不像你想的那麼壞。
田君未高聲,什麼世界不是我想的那麼壞?衙門深似海,無錢莫進來,早是古訓。
馮天琦低聲責備,小祖宗,我們到的地方不是衙門呀。叫你少說幾句就少說幾句!早知你話這麼多,就不帶你來了。
鍾澄羽笑,馮校長失算,不想帶武器,結果帶來了鐳射制導炮。
門燈周圍的蚊蠅越聚越多,秋蚊開始圍攻站在門外的每一個人。鍾澄羽按住門鈴不放,裡面終於有了動靜。
門開了,是胡鎮長妻子開的門。胡鎮長春風滿面從樓上威儀而下:“請進,請進,我正在樓上和幾個縣裡來的領導商量一些事情,你們久等了。”
客廳正面牆上烏金色的“淡泊明志寧靜致遠”令人震撼地迎面撞來,“多麼可貴,每個人都有一顆美好的心靈”,田君未讚道。
視聽櫃上一隻氣宇軒昂的木雕老鷹,巨翅展開,作凌雲之勢,目光犀利而高遠莫測。
一行人在客廳紫色沙發上落座,你一言我一語地讚歎房間佈置的高雅,色調搭配的華麗。總之是這也好那也好無一處不好。胡鎮長和妻子雖聽慣了這讚美的合唱,仍甘之如飴,開心之極。
田君未悶聲而坐,一點笑意也沒有。
胡鎮長邊倒水邊開玩笑,老馮呀,什麼時候能長點肉?一見到你就以為這凌波鎮正鬧饑荒嘛?
馮天琦笑笑,胡鎮長真會開玩笑,我這身體也不知怎麼回事,吃多少也不見胖。
田君未接言,馮老師,財富就是一塊餅,有人吃多了,有人自然就吃少了,你看胡鎮長這樣的領導,望之飽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