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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個正方的形狀,美麗的單字,每個字的構成,都是一首詩;每個字的沿革,都是一部歷史。飆是三條狗的風:在秋天草枯的曠野上,天上是一片青,地上是一片赭,中疾的獵犬風一般快地馳過,嗅著受傷之獸在草中滴下的血腥,順了方向追去,聽到枯草颯索地響,有如秋風捲過去一般……
初一的課本里沒這篇課文,在講什麼呢?韓綺梅被他高揚的聲音吸引。這聲音不是拖沓的聖賢佈道,也沒有因為識力不夠成熟帶來的遲鈍或急躁,這聲音是華美舒徐的,它浸洇在語言的情境,將聲音與文字合二為一。
君未在教學上應是個獨樹一幟的人。
突然,田君未的聲音消失。傳來激烈的吵聲。
韓綺梅趕過去,田君未上課的班級門口圍了五、六個教師,田君未在講臺前,李申正怒髮衝冠,馮天琦正拉著李申正往外拖。
李申正手指田君未,你這樣子,就得離開課堂!
田君未理直氣壯,我是這個班的語文教師,這堂課是我的課,除了學生,沒有誰有權力把我趕出課堂!
被推著往外走的李申正扭過頭去訓斥田君未,瞧你上的什麼課?開學到現在沒講一個生字,沒完整地講過一篇課文,你做什麼教師?你這個班級的語文成績怎麼辦?家長交了錢是讓孩子來學習的,不是來看小說讀閒書的,你這樣子對誰負責了?”
田君未看著無辜受驚嚇的學生,朗聲道,我對學生負責,對家長負責,也對我自己負責!
李申正大叫,放你的狗屁!你這樣子還能對學生負責?
馮天琦打圓場,有話好好講,有話好好講。
黃拔群在外面大喊,你們兩個還要不要臉?一個是校長,一個堂堂的科班畢業生,吵來吵去成麼子體統?
劉日華擠進教室,從地上拾起一本破損的書,放講臺上,對田君未輕言細語,小田老師,你這樣做肯定是有你的想法,李校長請你到校長室去談,你就去嗎,平心靜氣的談問題,總比這樣吵來吵去的好吧?都是讀書人,在學生面前眼紅脖子粗的,多不好。
田君未拿起那本書,把封面摸了又摸。書很新,有齊整的線條和直角,封面有鮮亮的蠟質,但現在橫遭暴行,連同封面被撕破數十頁,向上翻起的一疊,邊緣零零落落,牽牽連連的。那是本質地不錯的書。看那殘破的樣子,韓綺梅莫名地想到被鈍刀切割過的肉,不免動容。田君未不說話,重複著那顯而易見毫無意義的動作。他似乎在巴望著把書整理回原樣。被撕毀的書,經蠻力弄得向外翻起的部分,因紙張質地的厚實,生硬地翹在那裡。韓綺梅眼見他的手在破書上摸摸壓壓,忽覺鼻子一酸。
隔壁學生已坐不安穩,靠窗的學生都伸長脖子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引起老師的大聲喝斥,看什麼看?螞蝗聽水響?有不得動靜!
田君未抬起頭來,緩緩地看向門外。李申正還在那裡火爆萬分,馮天琦在安撫,黃拔群在大喊大叫。韓綺梅站在這些忙碌著的人後面。田君未的眼光,正好越過這些人與韓綺梅的淚眼遙遙相對。
田君未迅疾收回眼光,用手使勁壓壓書,然後,急步走到李申正的面前。
“李老師,我上完課就到你辦公室”,田君未誠懇地,看看錶,“還有五分鐘。”
下課,韓綺梅再去初一(4)班,田君未不在。一群學生正在圍觀一場事端的引發者,那本破損不堪的書。韓綺梅伸手拿走它,說修補好了再給你們看。
晚飯時間,韓綺梅留意田君未拿了飯盒去了食堂,她也拿了飯盒遠遠地跟了去。
食堂是老式的青瓦房,兩間。一邊是廚房,一邊是就餐處。屋頂高,房內陰暗。屋頂沒做隔層,抬眼就可看到青色的瓦,黑色的木樑。廚房裡幾乎什麼東西都是黑乎乎的,鍋、瓢、蒸缽、鍋鏟、筷子,還有抹布,無一例外,黑得油亮。當然,瓷質的湯碗、碟子和小勺是白色的。白色的物件只有在上級、上上級領導來此就餐的時候才用。就餐處的空間本來很大,因三分之二用來堆放柴火,就顯狹長。
惠老師,今天有什麼好吃的?田君未喊。他來凌波中學時聽人叫陳根華老師的妻子“惠滿姑”,從此他就叫惠滿姑為“惠老師”,等到有人告訴他“惠滿姑”姓“黃”,他已改不過來。
惠滿姑笑,能有什麼好吃的?莧菜。
田君未笑,惠老師,叫你去喂一窩豬,飼料品種會不會多一點?人家餵豬可是越喂越長肉,你餵養的這群人,可是一個個面黃肌瘦了。
在隔壁房間吃飯的鐘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