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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夏與蕭
淺夏從教室裡出來時不意外地看到了走廊邊上站立著的少年。修長纖細的身軀有些慵懶地斜靠著牆壁,少年雙手閒適地插在淺棕色休閒褲的褲兜裡。白色的襯衫領口微開,他微垂著眉眼,鉑金色的頭髮在盛夏午後的陽光中折射出異樣的光彩,神秘卻寂寥,高貴又冷漠。
離下課有一段時間了,從少年身邊路過的女生無不側目,或是興奮地竊竊私語一番或是直勾勾地凝望上好一陣,除了“哇,好帥啊!”“嗚,美男!”“呀,帥哥一枚!”之類的感嘆外,淺夏敏銳地捕捉到了她耳熟能詳的詞彙,“美攻大人!”“是絕美受才對!”“才怪,冰山攻啦!!”
淺夏抓了抓頭,很抱歉地在心裡對那些腐女們低聲說,親們,你們都錯了。“又在抓頭髮了,需要我把這雙髒手砍掉嗎?”少年不知何時抬起了頭,一雙淺藍色的眸子流動著溫和的笑意,微微挑起的唇角卻流露出一絲絲邪氣。淺夏抽了抽嘴角,看吧看吧,這貨是腹黑毒舌來著。
“蕭。”淺夏微笑著走了過去,用自己剛剛抓過頭髮的(PS:三天沒洗),髒兮兮的手在少年乾淨的白襯衫上使勁蹂躪了兩把。她一米六的身高只到少年的胸口,剛到肩膀的黑髮有些凌亂地披散下來。少年低下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再普通不過的臉,五官清秀,臉圓圓的,放假的時候總是會吃出小小的雙下巴。一副淺藍色金屬框的近視眼鏡遮住了本來靈動的黑眸,長長的睫毛從來沒有任何修飾,不捲翹不迷人。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濃濃的調皮笑意上,淺藍色的眸子漾起溫柔的水波。這個人……再怎麼普通,在他眼裡卻也是特別的。他伸出手彈了彈她的眼鏡,聲音依舊是不溫不火,冷冷的像冰涼的湖水,卻無意中流露出幾分無奈和親暱,他叫她,“姐。”淺夏嘿嘿地笑了聲,把爪子從他手臂上拿開,抬起手拍拍他的腦袋,“走吧,落炎那傢伙剛才上課時一直不停地給我發簡訊,嚷嚷著讓我們去看他的比賽呢。”
蕭點了點頭,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裡沉甸甸的挎包拎在左手,右手抬起拍了拍她的後腦勺,腳步輕快地踏在走廊上。淺夏望著少年成熟的背影發呆,陽光就那麼落滿他的肩頭,跳躍在他的金髮上,讓她恍惚回到了六年前的暑假。六年前,她十四歲,是Q市一中的初二學生。她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唯一的母親獨自把她養大,她跟著母親姓,很稀少的姓,淺。
這是一座沿海城市,她家位於Q市的老城區,古舊的,殘留著的殖民時期的德式建築物,錯綜複雜的小巷,高高矮矮的坡路,這一切是她懂事以來最熟悉的風景。她住在一棟老式的洋房裡,二層,空間不大卻足夠舒適。她的臥室在閣樓,地板是木製的,踩著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彷彿每一下都在時光裡烙下痕跡。
離海邊有兩個街區的距離,步行十五分鐘到達棧橋,沿路有各種各樣的小店,燒烤,海鮮,小籠包……雜貨,精品,服飾……還有專為遊客服務的禮品店。清晨時分,她會被耀眼的亮光從睡夢中喚醒,這裡的太陽永遠那麼耀眼,彷彿時光就停留在初夏。迷迷糊糊中還會聽到不遠處汽笛的鳴叫,一聲一聲,恢宏悅耳,卻又隱約透露出難以言說的寂寥。
她的母親是個懂得持家的女子,工作也格外拼命,單親母親承受的壓力難以想象得沉重。淺夏在這樣的家庭自然成長地比同齡孩子快,她很乖巧,不會吵鬧著要買什麼東西,學習上會默默努力。她一直都是個優等生,旁人眼裡無法親近的,總是沉默安靜的好孩子。只有在親近的人面前,她才是那個真實的她,不矯揉造作,乖巧的外表下透露出狡黠調皮的一面,善良真誠,落落大方,不拘小節。
十四歲的夏天,她平靜的生命出現了一絲波瀾。她見到了同父異母的……弟弟們。兩個男孩有一模一樣的容貌,精緻的如同雕刻而成的五官,陶瓷白的肌膚,鉑金色的,柔順的頭髮。唯一不同的是眼眸的顏色。一個是淺淺的藍色,如地中海般澄澈的,明亮的藍。另外一個確是墨色,比最漆黑的夜色還要深,如此冷傲的,令人心驚的,黑色瞳仁。
母親說,他們是父親和英國女人生下的混血兒。那個拋棄她的男人在車禍中死了,女人改嫁,孩子成了負擔便被託付給了唯一可以在中國聯絡到了父親的故人。“故人”?母親嘲諷地笑了笑,她沒有趕走那兩個被送到家門口的孩子,只是冷漠地拎著大大的行李箱進了屋裡。淺夏看了看面前比自己小兩歲的男孩子,他們的面容白皙純真,眼眸裡流露出恐懼和茫然,因為第一次到陌生的環境緊張地牽著對方的手,彷彿攀附著彼此,成為彼此唯一的依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