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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使他抬起了頭來,看看我,又看看銼子,他哼了一聲,再度抱起了書本。“喂,喂!”我喊。“嗯?”他向來是最會節省語言的人。
“一葦,”我用雙手託著下巴凝視他:“你為什麼娶我?”
“唔,”他皺皺眉:“傻話!”
“喂,喂,”我及時的呼喚,使他不至於又埋進書本中,“一葦,我有話要和你談。”
“嗯?”他忍耐的望著我。
“我,我提議——我們離婚。”我吞吞吐吐的說。
“唔?”他看來毫不驚訝:“別孩子氣了!”低下頭,他推推眼鏡,又準備看書了。“我不是孩子氣!”我叫了起來:“我要離婚!”
他皺眉,望著我:“你在鬧些什麼?”“我要和你離婚!”我喊:“你不懂嗎?我說的是中國話,為什麼你總聽不懂?”他看看牆上的日曆,困惑的說:
“今天不是愚人節吧?為什麼要開玩笑?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跳了起來,所有的忍耐力都離開了我,我迫近他,一把搶下他手裡的書,順手對窗外丟去,一面神經質的對他大喊大叫起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比你更清楚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沒有說孩子話!我要和你離婚,你懂不懂?你根本就不該娶我!你應該和你的書結婚!不應該和我!我已經被你冰凍得快死掉了,我無法和你一起生活,你懂不懂?你這個木頭人,木頭心臟,木頭腦袋!”
他被我迫得向後退,一直靠在牆上。但是,他總算明白了。他瞪著我,愣愣的說:
“哦,你是不願意我看書?可是,不看書,幹什麼呢?”
“談話,你會不會?”“好好,”他說,坐回到沙發裡,嚴肅的眨了眨眼睛,望著我說:“談什麼題目?”我凝視他,氣得渾身發抖。隨手握住茶几上的一個小花瓶,我舉起來,真想對他頭上砸過去。可是,他一唬就跳了起來,一面奪門而逃,一面哆哆嗦嗦的說:
“天哪,你你……你是不是神經出了毛病?他們早就告訴我,你有精神病的遺傳……現在,可不是……就,就發作了……”我舉起花瓶,“哐嘟”一聲砸在玻璃窗上,花瓶破窗而出,落在窗下的水泥地上,碎了。一葦在門外抖衣而戰,囁囁嚅嚅的說著:“我要打電話去請醫生,我要去請醫生……”
我搖搖頭,想哭。走進臥室,我拿了手提包,走出大門,投身在夜霧濛濛的街道上。
順著腳步,我向我的“孃家”走去,事實上,兩家都在愛河之畔,不過相隔數十□之遙而已。走著走著,故居的燈光在望,我停了下來,隱在河畔的樹叢中,凝視著我的故居。我昔日所住的房裡已沒有燈光,但客廳中卻燈燭輝煌,人聲嘈雜。我靠在樹上,目不轉瞬的凝視著玻璃窗上人影幢幢,笑語之聲隱隱傳來,難道今日是什麼喜慶的日子?我思索著,卻絲毫都想不起來。我站了很久很久,風露侵衣,夜寒襲人,我手足都已冰冷,而客廳裡依然喧譁如故。終於,我輕輕的走了過去,花園門敞開著,我走進去,跨上臺階,站在客廳的門外。隔著門上的玻璃,我看到門裡賓客盈門,而健群正和一個濃妝的少女並坐在一張沙發上,那少女看來豐滿豔麗,而笑容滿面。健群卻依舊衣著簡單而容顏憔悴,那對失神的眼睛落寞的瞪視著窗子。我頓時明白了,爸爸和萱姨又在為健群介紹女友,這是第幾個了?但是,總有一個會成功的。然後,健群就會和我一樣掙扎於一個咬不破的繭中。
再注視那少女,我為她的美麗折倒。下意識的,我看看自己瘦骨支離的身子和手臂,不禁慘然而笑。下了臺階,我想悄然離去,但是,門裡發出健群的一聲驚呼。
“思筠!別走!”我不願進去,不想進去,拔起腳來,我跑出花園,沿著愛河跑,健群在後面喊我,我下意識的狂奔著。終於聽不到健群的聲音了,我站在愛河的橋頭,又泛上一股酸楚和悽惻,還混合了一種悽惶無措的感覺。走過了橋,像往常一樣,我又開始了街頭的夜遊。我累極了,也困極了。我不知道自己在街頭到底走了多久,手錶忘記上發條,早已停擺了。沿著愛河,我一步一步的向前挨著,拖著。腳步是越來越沉重了。我累了,累極了,在這條人生的道路上,也蹭蹬得太長久了。
我停在一盞熒光燈下,在這燈下,健群曾經吻我。他曾說我是個沒有熱情的小東西。沒有熱情,是嗎?我望著黑幽幽的水,那裡面有我迸落的珠粒,有我的眼淚和他的眼淚,那些珠粒和眼淚擊破過水麵,漾開的漣漪是許許多多的圈圈。記得有一首圈圈詩,其中說過:
“相思欲寄從何寄?畫個圈兒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