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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佛厘不清心思,只得沉靜出聲。“今日在‘迎紫樓’上,餘紅姑娘雖劫走我,其實是救了我一回,澄佛銘感五內,不會忘懷。”
他無法琢磨,倘若今次強行挾走他的另有其人,或者是“蘇北十三路”的眾漢,又或者是人稱“刀疤熊”的漢子,更或者是那位“塗二孃”……落在那些人手中,他的下場將會如何?
她劫走他,實則帶他闖出危境。她劫他,卻是救他。他自該感激。
“你無非是想我放人,讓你離去。”花餘紅道。
“姑娘若肯罷手,在下感念萬分。你我是友非敵,往後相聚,當可再敘今日情誼。”他語氣誠懇。
“我哪裡要你感謝?我只要你甘心情願。你若不願,那在一起多沒味兒啊?”她螓首略偏,嬌嬌地嘆氣,眉眼仍揉著慣有的笑意。“我也不怕的,咱能帶走你一次,便能帶走你第二次、第三次。總有那麼一日,不需我動手劫人,你便乖乖跟著來了,捨不得走。”
他究竟有什麼好,值得這姑娘為他執著?
玉澄佛欲問問不出。
問不出啊,只因他神思迷眩,如誤入藕花深處的輕舟,自在隨花去,回舟路已迷……
第三章 再挽玉心駐浪萍
劫了他,又對他撤手。
那姑娘將畫舫獨留給他,與四名小婢分乘兩艘小翼,直穿過湖心,消失在遠邈的江端。
小翼一開始便收納在畫舫兩側,揭開薄如蟬翼的帆面,來風吹鼓,只要操縱橫竿、抓準方向,無須費勁兒划槳,便能在水面疾行。
離去前,她飄飄落在小翼上,雨絲將歇不歇,輕細地濡溼她一身金紅,回首仰望著他的那張芙蓉臉,眉目如畫,溫潤似有情意,那情也隱隱化作煙雨,將他似有若無地纏繞。
姑娘的音容笑貌,他一直銘記於心。
我走啦!你保重,得小心留神,別教旁人偷了去。她笑語,紗袖輕揚。
一隻銀袖在他面前胡揮,沒能引起他注意,那人乾脆開啟摺扇,揚得他鬢邊的幾絲散發亂飛,搔癢他的面頰。
“別鬧了,音弟。”即便輕責他人,玉澄佛語氣仍淡,仿彿事不關己。
搖著摺扇的公子相當年輕,約近弱冠之年,濃眉燦眼、麵皮白淨,笑時酒渦深現,不笑時雙頰亦輕捺兩點,一瞧就覺得可親淘氣。
“我不鬧鬧你,怕你老僧入定般直瞅著船篷外,要瞅得回不過神來。”玉佳音收起扇子,扇端敲著自個兒下巴,笑咪咪的。“二哥,想啥兒事呀?”
他雖喊“二哥”,與玉澄佛卻是堂兄弟的關係,玉家嫡系子孫僅玉澄佛一個,但同輩手足則有一十五人,以目前主事的玉鐸元為首,玉佳音則排行最末。
聽小堂弟笑問,玉澄佛撥開頰邊髮絲,背靠著船篷,薄唇略勾卻不言語。
此際,外邊仍是水路,他依舊在舟船上,只不過夏季的瀟湘雨已過,初秋的天雲頗為清朗,略含蕭瑟味兒的風拂過的不是畫舫上精緻的層層紗簾,而是穿透了一艘再尋常不過的中型船隻的鳥篷子。
烏篷船在交錯縱橫的水道上緩行,戴著大圓笠的船老大在前頭撐著長竿,巧熟地避開迎面過來的兩艘小船。船隻交錯而過時,能輕易瞥見小船上載著一簍簍的新鮮蔬果和活跳跳的河鮮。
江南多湖蕩人家,平日不是行船於湖蕩中捕魚放鴨,便是編蒲為生,賺些外快貼補家用,而城中則水巷穿梭,放眼望去,石階下可見婦女們取水、洗米、邊搗衣邊話家常,有誰欲買菜、買魚,隨手一招便有載滿好貨的小船靠近,當場秤斤論價。在這兒,百姓們的生活早與水緊緊相連。
玉澄佛淡淡又笑,靜嗅著周遭繁鬧的氣味。
他不答話,玉佳音矛頭一轉,伸長扇柄敲了跟在旁伺候的小隨樂頭上。
“隨樂你說,你家主子怎麼回事?以前三拳還勉強打得出半個悶屁,現下倒好,動不動就跟坐禪似的,難不成有個跟‘佛’沾了邊的名號,到頭來真要成仙成佛啦?”
坐在另一端烏篷口的隨樂兩袖抱頭,語氣委屈地道:“小爺,這事您甭問我,咱也不知啊!那一回在‘迎紫樓’出事兒,公子爺教那個什麼……什麼‘浪萍水榭’的花姑娘帶走,後來雖在湖心的一艘畫舫上尋到他,但自那時起,公子爺就不多話了。您也知曉,他原就不愛言語,如今更懶得開口了,那、那……那也不是咱的錯嘛!”小爺沒事就愛敲他腦袋瓜,好玩哪?敲多要變笨的,又不是敲西瓜!嗚~~
玉佳音拿扇子再次搓起下巴,兩眉一糾,大嘆。“完啦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