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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塵土枯葉就像她的命運,總是身不由己地旋轉,也不知道明天后天它們會在哪兒,就如她自己,回到聿市是終點還是起點?
朝夕心裡亂得不行,惶恐不已。她被幾個解放軍叔叔阿姨帶著往火車站廣場上走,越往前走心裡越亂,身上的長外套被風吹得掀了起來。而這時月亮突然從雲縫裡鑽了出來,灑下一片森森的清光,空曠的廣場上有人也朝她走來,她停住腳步,盯住那個緩緩走近的人影。火車站廣場的燈不是很亮,她半夢半醒,疑心自己看錯,那個穿著夾克,身形頎長,款款向自己走來的男子是……是他嗎?
剎那間,她只覺靈魂出了竅,模糊的視線中,那張臉,那張無數次被她在夢中拼湊的臉不斷重疊,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而他已經走到了跟前,應該是等了很久,臉上有分明的倦意,頭髮也被風吹得有些亂,但眉目依舊清明,看著朝夕莞爾一笑:“朝夕,還認得我嗎?”
米色碎花窗簾半拉著,陽光剛好照在窗前的小書桌上,好像還是原來的擺設,只不過多了盆綠色的小盆栽,剛發了新芽,嫩綠的芽兒被陽光照得通體透亮。床對面的書櫃和衣櫃都是原來的樣子,書櫃裡放著很多過去她喜歡的小玩意,有印著嫦娥奔月的糖果盒,有她最愛收藏的小泥人,還有幾隻絨毛小熊和洋娃娃,那娃娃的辮子還是當年她扎的,眼睛圓溜溜地正看著床上的她。朝夕疑心自己是做夢,把頭轉向一邊,目光落在床頭櫃的鏡框上,裡面嵌著她和媽媽的合影,紫藤蘿花架下,媽媽穿著細格子連衣裙抱著她笑魘如花,恍若隔世。
第四章 最悲慘的事她可以笑著說(7)
她一下子就醒了瞌睡,從床上坐起。
媽媽,我真的回來了嗎?朝夕在心裡問。但她沒辦法得到答案,媽媽不在了,從今以後她要一個人面對全新的生活,沒有人可以幫到她,就像舅舅說的,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她拿過鏡框摩挲著,緊緊捧在懷裡,就像她和媽媽從未分開一樣。是的,她確信她和媽媽仍然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她又別過臉看向窗外,明媚的陽光下,院子裡的老榕樹比從前又壯實了些,樹葉在晨風中閃閃發亮,幾隻小鳥在枝椏上撲騰著翅膀梳理羽毛,看上去是那麼的快活。她看著那鳥出了好一回神,赤足下床,發現自己穿了件白色的繡花長睡裙,一看就是新的,袖口和裙襬是她喜歡的荷葉邊,她拉拉睡裙,又摸摸自己的頭髮,終於可以肯定這一切不是夢,她真的回來了!
房子裡隱約有人說話。
朝夕遲疑著走到門邊,伸手扭動門把手,然後把腦袋伸出門外,熟悉的走廊一如從前,烏木地板被擦得光亮可鑑,連牆上的畫都原封未動,這是二樓。她的目光繼續搜尋,一下就定住了,樓下的客廳裡,背對著她站著一個年輕人,穿著白襯衣,身姿挺拔,正在跟珍姨說著什麼。珍姨不停地點頭,邊點頭邊往廚房走,一轉身就看到赤足站在二樓臥室邊的朝夕。
“哎喲,朝夕醒了!”珍姨驚喜地叫了起來。
連波一怔,一扭頭也看到了朝夕,立即綻露笑容:“朝夕,你醒了?”他興奮異常,疾步上樓來,“睡得好嗎?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洗個臉?”
朝夕看著一步步走近她的連波,下意識地倒退幾步。她盯著他,似熟悉,又似陌生,四年的光陰她努力去淡忘他,拼命把他的影子在腦海裡揉碎,揉碎,可往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又情不自禁地把碎了的影子一點點地拼湊起來。結果他的樣子在她碎了又拼,拼了又碎的痛苦回憶裡越來越不成形,就如此刻的他,脫了那身綠軍裝,留起了邊分頭,她居然一點都認不出他了。
“朝夕,不認得我嗎?”連波已經站到了她的跟前。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渾厚的聲音從他寬厚的胸膛裡發出來,帶著溫柔的共鳴,聽上去讓人著迷。只是他的臉偏瘦,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更顯文弱,有一種很安然的光芒,靜靜地從他的眼睛裡流淌出來。
“怎麼會不認得呢,這麼久沒見面怕是生分些了吧。”樓下的珍姨聽到了,笑眯眯地抬起頭說,“朝夕,你先洗把臉,我這就去給你準備早餐,你爸爸中午會回來跟你一起吃飯,晚上寇政委他們一家都會來,給你接風洗塵。”
說完喜滋滋地往廚房去了。
連波上下打量個頭齊他肩膀的朝夕,眼中難掩激動:“朝夕,你長大了,變成大姑娘了,真好看……”
朝夕垂下眼簾,一聲不吭地退進房間關上了門。
連波像是當頭捱了一記悶棍:“朝夕……”
陣陣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