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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緣分。蘇警官,你還是給我們講講抓罪犯的事情吧!聽到兇悍場面,表姐妹們扭成團,決絕排斥她在外。罪犯傷到她,無人想到她會疼會痛,好象她本就是個鐵打的羅漢,銅鑄的金剛。更不用依戀和迷醉,大家早已認同她對這些天然絕緣。
她側過臉。又後悔這個舉動。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女人天生的軟弱嗎?他從事的行當,偏偏與軟弱為敵。
管教帶走他時,她聽到他問:“parlez…vous Francais?”(你說法語嗎?)她裝出一頭霧水,沒有回應。
劈里啪啦的鐐銬聲拖到門外,他仍不死心:“Quel temps fait…ll à paris en automne?”(巴黎秋天天氣怎樣?)並且附帶了廢墟里長出春草的清新一笑。
“Il pleut souvent en automne à paris。”(秋天巴黎經常下雨。)她練習對話似的在心裡說了一遍,還是一頭霧水,埋頭整理桌子上的材料。
她特意去了趟管教室,責問管教。
“你告訴他的?”
“告訴誰?”管教不明所以。
“裝蒜!陳麟怎麼知道我去過法國的事情?看守所是議論別人私事的地方嗎?”
“哦!我當什麼大事。”管教說,“來,喝杯水消消氣。大姐,讓他認識認識你的厲害,以後也不會太放肆。在法國那邊混過,聽起來就牛。”
“你對他說了些什麼?”
“最基本資訊。不算隱私。名字啊,年齡啊,是否婚配,有沒有孩子。就這些。哦,特意談了你上雜誌的事。他要借那期雜誌。”
“你借了?”
“咋不借。合理要求嘛?再說,看見你威風八面的經歷,還有利於你的工作哩!幹嘛那麼火燒火燎的,過分謙虛可是驕傲呀。”
“我跟領導說說,調你去當戶警算了。”她語氣很重。管教愣住了,搞不清她為何大動肝火。她也感到小題大做了。既然登在雜誌上,又不許人看,道理上講不通。
這天她審了一起捉姦殺人案的犯罪嫌疑人,哭訴半天老婆的好,訊問工作無法開展。安慰好又哭,哭了又安慰,把他們折磨得精疲力盡。下班回家,老公依然不在,她想起今晚他有個抓捕任務。
陳麟試圖用法語同她對話的事還不能忘懷。她為什麼要回避,吃了火藥似的耿耿於懷呢?
她衝了碗泡麵,坐在沙發裡收看了會兒電視節目。然後,洗腳上床。床頭櫃上的一件紀念品吸引她的注意。貝殼粘成的相框,纏繞彩燈,插上電源後閃爍五花八門的顏色。相框中間是空的,本來說要照張合影嵌進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實現。這件工藝品是他們夫妻倆年假的結果。好不容易同時休年假去北海旅遊(還不如坐在沙發裡看風光片,他自嘲),變成了爭吵和睡眠的結合。沿途討論案子,觀點相左又互不服輸。到北海住進賓館,毫不猶豫倒頭大睡,補平時沒有睡足的覺。晚上匆匆用餐,又接各自局裡打來的電話,然後倒頭又睡。浪費兩天時間,終於走到海邊,沒想到丈夫蹲在沙堆邊研究破解連環盜竊案,對她不管不顧。在海風中陪了他半天,感到全身浸冷,回到賓館後全身滾燙,高燒四十度。醫生建議臥床休息,飛三亞旅行的計劃泡了湯。丈夫接到局裡電話,說有個疑難案子請他速回。走時買了這件工藝品回來,說為旅行買個紀念。剩下的假期她躺在賓館的床上,手拿遙控器轉換頻道渡過。期間沒有他問候的電話。最後一天,她憤憤地摔了遙控器,自言自語道:“何苦找個幹刑警的,自戀啊!”她的狀態使她自己都不能理解。對她來說,這已形成習慣溶進她的生活,已經見慣不驚。她也不是矯情的女人,忍受不了男人的漠視。
想起往事,心情更加抑鬱。她將造成抑鬱的原因歸結到陳麟身上。又對強加在無辜者身上的連坐感到愧疚。“天啊!有連鎖反應的必要嗎?”她苦笑著,矇頭便睡。
兩天後他們又到審訊室接收陳麟的供述。這次寫了十來頁之多,看來會有實質性的收穫。
胡茬佈滿陳麟的面頰,蒼老了。迷戀似乎同她槓上了,絲毫不減。他眼眶圈青,眼角塌陷了。據管教說是不小心摔了交子。頭髮溼溼的,很整齊,是刻意抹過的。監服平平展展,領翻得一絲不苟。他倦色沉沉,硬撐著細水長流的微笑。
他先點頭致意道:“Bonjour!”(你好)
“Bonjour!”她慣性回覆道,露了馬腳。聽到回覆,他獲得偉大發現般,滿臉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