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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之方能保身。這樣的感覺令她內疚,好像預審專家的光環蒙了汙垢似的。
結果卻適得其反,陳麟採用了瘋狂舉動。其實,她預料到會有牴觸,激烈程度還是出乎意外。她回想起一個場面,兩個高中男生同時喜歡上一個女生,只要其中一個對女生稍加註意,另一個不管三七二十一揮起拳頭就往對方臉上揍。每天都是戰場,不打一架那天都沒法過。在課堂上打,在辦公室打,早操的時候打,晚自習也打,即便是頭破血流了依舊樂此不疲。後來老師把她們扭送派出所。準確的說,是老師無奈地看著他們打進派出所。年輕氣盛的兩個學生不管身處何地,照樣動起手,把派出所搞成了菜市場。為什麼她會想到這起往事,連她也覺得不可思議。陳麟的激烈反應怎麼會讓它們聯絡起來呢?
管教領她去禁閉室。或者,她應該先到骨科醫院看看小范,但還是先到看守所。她問管教狀況如何?他讓她自己看。
“看看就知道了?”他回答。“要提嗎?”
“沒手續。”她說,“看看他罷了。”
“一家人,要什麼手續。”他打趣的說:“我明白,解恨也好。”
管教的鑰匙環碰得叮噹響。從監號前過道經過,她看到神態各異的在押人員在木板狹小的地域活動,目光凝滯。二十幾個人佔據一個倉,吃喝拉撒全在裡面。倉字用的太好了,他們就像堆在倉裡無人認領的貨物,散出一陣腐黴的氣味。
白天來的時候她看見他們認真打掃倉房。倔強的氣味依舊緊抓不放,使她下意識揉了揉鼻子。看見他們經過,倉房裡的眼睛投射出空洞的光芒。儘管他們用很多時間認識錯誤,學習政策道理,儘管他們早睡早起,按時體育鍛煉,對靈魂的復活似乎毫無助益。僅僅是置身什麼環境過什麼環境的生活,人就是容易隨流,容易習慣,換另外的環境,他們又會變成另外的人。
這樣的夜晚,昏黃的燈光輝映著倉房中的疲敝,好象深夜走近動物園觀看獅豹。
管教開啟禁閉室的門。犯這樣的事,傷的又是他們親愛的小范,不關禁閉才怪。
門咯吱開啟後,魑魅的小鬼影哧溜溜四散奔逃。
一具筆直的軀體深陷文明椅,仍不改奮筆疾書。室內沒有照明,狹小天窗投射的光斑是惟一的光線。
下半身如同僵硬的石頭。褲子褪到膝蓋上。彎膝後面是個便桶,散發出潮溼、發黴、騷臭混搭的氣息,屁股就坐在便桶上,能夠象懶人一樣自由自在的拉撒。鐐銬堅固的鎖起手腳。
光斑剛好籠住他。那股勤奮勁好像高考複習的學生。中間擱墨水瓶和紙張的橫檔窄小,因此他小心翼翼,以免碰落墨水瓶。尤其是要不斷往橫檔上送紙,以滿足汩汩湧出的書寫慾望。遠看酷似一臺自動印表機。他是怎麼忘記手腕上沉重的鐐銬的?
地上散落著許多字紙團,有的已被啃成碎屑。他似乎顧不上眼,把自己關進另外一個世界中不出來。
旮旯裡的自來水管滴答滴答往塑膠桶裡滴水。倒像鐘錶內指標轉圈,但卻讀不出時間來。
渾然忘我專注一件事,看著都覺得敬畏。
“為什麼不開燈?”他問管教。
“壞了。”管教指指燈泡,插科打諢說:“要不要燈對他無所謂。外邊的探照燈徹夜照明,有月亮的時候這裡更勝過六十瓦日光燈,綠色和平組織來這兒考察都要被感動。”
管教咳嗽幾聲,陳麟沒有應氣。他不得不扯起威嚴的嗓門喊:“陳麟。”
他剎住筆尖,仰起慍怒的臉。如果不是有她,他肯定會憤怒的讓他滾。給我滾,沒看見我在忙嗎?壞了我手頭上的活,你賠得起嗎?
但那張臉遇到她時,一洗戾氣,和顏悅色了。
“我不知道你會來?”他茫然不知所措,竟用手指梳理頭髮,翻整衣領,難道忘記犯了什麼事,身在何處嗎?此刻的她就象怠慢了貴客的主人緊張不安。
那張臉已變成斑斕的地圖。他想象著小范揮舞左手替右手解圍,老李則蹲起身子掰他死咬住的嘴巴。這樣搶人似太不公平了?
他咬緊牙關,慢慢起身,力量漸漸滑向右腿。文明椅的限制把它壓下去,當真忘了自家處境。這時,他咳嗽了幾下,聲音沙啞,想是不止鼻青臉腫,身上也遭受了創傷。她應該料到他要為魯莽為負責。她窘迫一笑,竟不知道怎麼對他開口,轉而問管教他傷勢如何。
“所裡的醫生幫他處理過傷口了,沒什麼大礙。”管教說。“敢對警察動口,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也不必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