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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餓漢飢,給大家分一點奶吧!”
白雪林在他們的呼喊中走到大家面前,毫不在乎地接過劉青青送來的飯菜,大口大口吃起來。大家看到他這副冷峻的神情,一時靜了下來。昨夜跟蹤白雪林和劉青青的那個矮仔對身前的兩個小夥悄悄地說了一句什麼,那兩個小夥禁不住噗地笑出來,嘴裡的飯噴了一地,望著白雪林笑個不止。白雪林把這一切看到眼裡時,曉得那矮仔在說他,忍無可忍地放下碗筷,衝到那邊抓起矮仔:“你講什麼?”
“沒講什麼?
白雪林一把將矮仔推到地上,矮仔手中的碗筷滾得老遠。
矮仔爬起後攥住白雪林的頭髮與他甩跤,白雪林扭住矮仔短短的身子狠勁地抱起打起旋來,旋了好一會再丟下地上。這時矮仔被剛才旋得頭重腳輕,眼珠花花的,掙著爬起來搖搖歪歪仍想撲過來,但是又倒下了。
大家笑著,跳著,舞著,對倒下的矮仔拍手:“一二,加油!一二,加油!一二,加油!一二,加油!”
矮仔爬起來再次倒下去。
此時劉福祥和郭大平、工程隊長從工地上回來了,喝彩的小夥子們立即住了口。
劉青青拉開白雪林,對他呶著嘴低低地責怪了幾句,聽不清她說的是什麼,像對待孩子那樣地把白雪林扯到炊棚裡。
炊棚裡,外面的人見不著,只有劉青青和白雪林。劉青青慈愛地為白雪林伸手理好他那讓矮仔攥得蓬亂的頭髮,又摸摸他的臉,心疼地道:“你為什麼要跟他去打架?你下次不要打啦,嗯?聽聽話啊,他們喊那些,就裝作沒聽著,拿人喊了幾句就輕了?瘦了?”
“我受不了。”
“ 你受不了?你太小心眼了,矮仔說什麼啦?嗯?”
白雪林不語。
“你不要孩子氣了,好啵,嗯?”
白雪林望著劉青青這溫存的情態,倏地把劉青青按在旁邊的木鋪上,一隻手伸進她胸脯裡。劉青青癢得打滾,嘻嘻地忍著笑聲。
“要癢死啦,放開!快快放……門外有人哪……”
“怕什麼?”
“他回來了,萬一讓他看見……”
“你怕嗎?”
“不讓他看見不是更好嗎?”
63
鮮血染紅了他的眼睛。
破曉的紫光在閃耀,呈現出春天的醜陋。如潮的蛙聲在田野裡、小溪裡、溝旮裡囂張地喧譁。
天還沒亮。劉雙喜兩夜沒合過一下的眼皮痛痛的,這會他坐在床上,那表情神秘莫測。何春秀睡著,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劉雙喜在黑暗中滾出一滴淚,順著鼻尖流下來。他覺得一陣寒慄,支撐在床頭的肩膀搖顫了一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使他憂鬱地囁嚅起來。近日來,劉雙喜彷彿淹沒在了井裡,他聽到了自己發出的那微弱的呼叫,再後來他在井底碰到了一樣堅硬的東西,那東西碰得他粉碎。現在他是承認他徹底地完了,他看到他那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往水裡沉沒。一會,他又從井裡爬出來,他沒有死。
劉雙喜把抖著的雙手放在胸口,像要把它插進胸裡……讓他避免一樁罪孽。他想勒死何春秀,自己接著也去死。他準備好了兩包老鼠藥。
這種念頭使劉雙喜感到可怕,彷彿死亡的臨近使他更加心亂如麻。他依戀爹爹坑,在爹爹坑活了這麼多年,他沒有看夠爹爹坑。爹爹坑看不夠啊。劉雙喜空蕩的眼睛裡閃著破碎的光芒,有如暴風雨之夜的一點淡淡的火星,漸漸地在消失,消失……
何春秀醒來時窗外是透明的了,她聽到床前傳來沙啞的聲音。她一抬頭,嚇了大跳。劉雙喜已經扒在床沿彷彿如一條偷吃的小狗落進了水缸裡掙扎著,臉孔如泥。他盯著何春秀張著嘴,嘴裡不知所云地說著什麼。
何春秀見床前木桌上殘剩下的那些老鼠藥,恍然大悟,抓起扶手架就跳下床來,去掏來一勺人屎往劉雙喜嘴裡灌。劉雙喜軟軟的毫無力氣地躺在地上,讓何春秀給他灌下那勺屎,然後又是一勺。劉雙喜吃老鼠藥沒有吃下很多,於是得救了,他把肚裡的老鼠藥一齊重嘔出來,嘔得他眼鼓鼓的。
“雙喜呀,他怎的找死啊?為什麼要揹著我?,要死一塊死,你不要留下我,留下我又叫我怎的?你好絕心哪,好絕心哪……”
何春秀憂傷地對劉雙喜喊著,真情真意,撕裂肺俯了似的痛楚悲切。她把床上的被子迅速扯下地上包住劉雙喜冰冷的身體。被子沾上了屎水和從他肚裡嘔吐出來的東西。滿屋弄得一股臭味,蒼蠅從屋外紛紛竄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