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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眼簾映入一罈封扎紅布的漆黑甕的瞬間,戒空當年身在綠林時的蠻狠勁忽然又發作,他手一探,將罈子搶過手,口不擇言的罵了起來,“媽的!你讓我多等了半個月,怎麼這回這麼久?”他俐落的拍開封泥,咕嚕嚕的喝下半壇才停下來換氣。
“你這鬼丫頭就愛刁我!你也知道沒酒喝的滋味有多痛苦,下回再敢這樣,我就打你的屁股。”說完,又將酒罈抱起,痛快的喝酒。
杜九娃躍上矮牆坐下,一臉不高興的樣子,“沒下次了,我……我娘要我嫁人……”
戒空正貼著壇緣大口的灌酒,忽然,因她最後的一句話嗆住了,“咳、咳……你再說一遍,你要怎麼樣?”
她兩腳在空中晃呀晃的,一臉的不情願,“我說,我娘趕著幫我訂親……”
“誰要娶你這個酒鬼?是哪個缺德的媒婆牽的線?”戒空理所當然的問了出來,會要個酒鬼當老婆,當然得歸功某個深諳“粉飾太平”技巧的媒婆囉!
聞言,她立刻朝他踢去一腳的黃沙,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賭氣似地說:“我管他是誰,反正我不嫁,”
“為什麼?”
聽他問起,杜九娃就有一股說不出的激憤,“我娘說她不想讓我爹為我釀的那五千壇”女兒紅“變成醋!”
戒空頓了一下,然後就發出一陣豪爽的笑聲,“哈哈哈……你娘還考慮得真對,若這五千壇酒變成醋,那多可惜呀!”
見戒空也這樣調侃她,杜九娃氣得抓了一把小石頭丟向他,“臭和尚,虧我在臨走前還偷酒來跟你辭行,你居然幸災樂禍——可惡!爛和尚、死賊禿!”
“哎、哎——好啦、好啦!是我不對,不要再丟了!”戒空不將這樣的攻擊放在眼裡,但也不想繼續跟她鬧下去,“你說要走,你要走去哪裡?”
她緩下攻勢,“去哪裡?”一股微辣自鼻管鑽上來,她開始醞釀淚意,“我也不知道……”
這丫頭還真是衝動,“那你身上有錢嗎?”他看她身邊也沒包袱行李什麼的,便猜她八成有銀兩帶在身邊,而只要有錢,他就可以找人將她送到安全的地方躲一陣子。
“錢?沒有。我好不容易才趁我娘跟媒婆合庚帖的時候溜出來,哪有時間拿銀子?”
哇!這丫頭不但衝動,還天真得厲害。“沒錢?沒錢你要去哪裡?住店要錢、吃飯要錢、喝酒更要花不少錢,你一個子兒都沒有,不出兩天你就隔屁了!”戒空毫不客氣的批評著,卻沒發現杜九娃眼中正閃出算計的亮光。
“可不是嗎?”她幽幽的說道:“像你這樣素有悲天憫人胸懷的人,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成了倒路屍……”
“當然會不忍心!姑且不論我們的交情,光看在你給我送了七、八年酒的份上,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一個孤女在外流浪。”他豪氣干雲地說著,以為自己還是十年前那個叱吒風雲的山寨主。
她露出得逞的詭笑,“所以,你一定會願意收留我囉?”
“那有什麼問題——”上當、上當!這丫頭早計畫好要賴定他了。“唉!丫頭,我哪能收留你?我……”忽然,他鼻端飄過一陣濃郁奇香……
杜九娃拿出一個葫蘆,將珀紅色的酒汁往嘴裡倒了一口,“嘖,美極了,你試不試?”
不必她多說,他已一把搶過來,暢飲起來。
放下葫蘆,他大大讚賞,“哇!這酒的勁道比之前的”翠濤蜜“、”珀蟬酩“、”玉薤漿“都還醇勁十倍以上,這種酒你早該拿來喝了,怎麼今天才給我喝?”
看到他滿識貨的,杜九娃也覺得深得其心“當然囉!這”女兒紅“放了十八年,能不醇厚嗎?”
胡蘆裡已空蕩蕩的了,但戒空仍將空葫蘆倒栽向嘴,努力的晃著殘留的酒滴,像是對那佳釀萬分的依戀不捨。“這是儲放了十八年的”女兒紅“?你弄來給我喝,到時候你成親沒酒請客怎麼辦?”
她倒比他看得開,“哼!我又不嫁,與其讓那些”女兒紅“變成醋,倒不如趁酒汁最醇厚的時候挖一些出來嚐嚐。”
“一些?你是說這種極品的佳釀還有?”自皈依佛門,所有的戒律他都守了,但就是這個酒戒守不了。
杜九娃恢復市井生意人的精明,兩眼閃閃發光,用可愛的酒窩和甜美的笑容問:“那我可以借住一陣子囉?”還好,她早就到地窖里弄出三十壇“女兒紅”藏在附近山洞裡。
這全是他的錯。
叩叩叩……
狄伯倫耳朵聽著木魚梵念聲,腦中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