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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擁擠在院裡的人群突然閃出一條道,只見一匹鬃毛和尾巴上都夾雜著各色綢條,編成一條條辮子的棗騮馬,拉著一架寬大的爬犁進了院子,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擁著新娘,在紅頭巾的映襯下,阿依努爾今天是格外嫵媚。人們超乎尋常的熱情,使這個經歷過坎坷的女人不免心潮難平。
幾個婦女開始撒喜糖(這是哈薩克民族在喜慶場合的一種習俗),人群立時騷動起來,歡天喜地地爭搶起來,阿萊和小夥伴們在大人們的褲襠裡鑽來穿去,功夫不大幾個口袋裡就鼓鼓囊囊的了。
新郎阿勒騰別克今天整個換了一個人,那個在人們眼裡邋裡邋塌的酒鬼,今天是煥然一新,頭髮剃了,鬍子颳了,一身黑條絨衣褲取代了光板皮襖,一對迷離的眼睛也是炯炯有神,此刻他真有點做夢娶媳婦的感覺,面對人們前來賀喜的人群,他只是機械地點頭致謝。
爬犁說話就到了跟前,在司儀依曼拜的催促下,阿勒騰別克抱起新娘子就往屋裡走,不料腳底下一滑,他連同新娘一起撲倒在地,人群裡一片譁然。黃毛兒藉機調侃說:“我的哥哥哦,你急個啥嘛,這還沒進洞房呢,你就往人家身上撲呀。”
阿依努爾的臉紅得像只下蛋的母雞,她撲打撲打身上的塵土,在一片“加爾、加爾”(哈薩克民族的婚禮歌)的歌聲中,拽著新郎的手衝進屋子。
因為條件有限,婚禮自然也就省去許多繁文縟節。除長輩們被早早地被請到主桌之外,其餘的人不分主次,有位子你就坐著,沒位子你就站著,反正手能抓到桌子上的東西就行。
司儀簡單的開場白過後婚宴就開始了,一時間咀嚼聲、喝茶聲、嘻笑聲,叫罵聲、鐵盆瓷碗的撞擊聲此起彼伏,就像在演奏一曲氣勢恢弘的交響樂,小夥子們嘴裡不失閒,眼睛也在到處搜尋,處於守勢的姑娘們,極力躲避著一雙雙火辣辣的目光。
黃毛兒操一把牛骨把的小刀,油呼呼的嘴裡振振有詞:“有刀你吃鮮肉,沒刀你吃剩肉……”他順手挑幾塊馬肉,遞到阿勒騰別克嘴跟前說:“吃吧,吃吧,新郎倌,吃飽了才抱得動新娘子。”
一下成了人們關注的焦點,阿勒騰別克還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嘴裡嚼著肉,眼睛一不留神就觸到了酒碗上,在阿斯哈爾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他咽幾口唾沫費了好大氣力才扭過臉去。
新娘阿依努爾頷首坐在塔貼跟前,她對黯淡無光的生活突然有了太多的憧憬。真是應了那句不打不相識的老話,自己和阿勒騰別克這個冤家,在經歷了那麼多酸甜苦辣之後,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這不能不說是胡大的安排。她感謝熱情相助的鄉親們,更感謝絢爛多采的生活。
等不到牛羊肥腴的秋季,阿斯哈爾就急三火四地把這樁婚事辦了。困擾已久的一樁心事,總算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這讓他喝了蜜蜂屎一樣舒坦。心裡一高興,不覺由就多喝了幾碗。不大一會兒,他就覺得腳底下發起飄來。在震耳欲聾的歌舞聲中,他一屁股坐到牆角的木墩上,嘴角流著哈剌子,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 想看書來
第三章(16)
月亮眼瞅著又要圓了。
天氣燥熱難當,沒有一絲絲風,又矮又窄的屋子裡簡直就像一個蒸籠,憋得人透不過氣來。郭明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老鼠在地面上翻滾打鬧,吱吱地叫個不停,更有令人憎惡的蚊子,時不時地就上來咬你一下。郭明達索性光著脊樑爬上了屋頂,他仰面躺在乾草堆上,雙手抱住腦袋痴痴地望著滿天繁星。
下午挑水回來的路上,冷不丁聽見有人輕輕叫了一聲:“郭大哥。”他回過頭去,看見草灘上有一位放羊的婦女,衝著他招了幾下手。郭明達心裡蹊蹺,這荒郊野外怎麼會有人認識自己呢?從肩上卸下水桶的功夫,牧羊女已走到了跟前,她慢慢解開頭巾,淚汪汪地注視著郭明達。
“你、你不是水香嗎?” 郭明達差一點跳起來,無論如何他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衣著襤褸,面帶菜色,小腹微微隆起的少婦,竟會是原先那個細皮嫩肉,說句話都臉紅的水香。
“是我呀,郭大哥。”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郭明達張口結舌地問。
水香並不答話,淚水卻似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從面頰上撲簌簌地滾落下來。
“你怎麼跑到這裡放起羊來了?”一種不祥之兆籠罩在了郭明達心頭。
水香面無表情地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在幹校,想去看看你,又不好意思,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跟叫花子沒啥兩樣了。不過,放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