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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老陳,你聞聞,多大的酒味!這臭小子也不知在哪灌了一肚子馬尿,回這兒來撒瘋。”
老陳並沒有理會值班主任,而是略帶哭腔的對著孟遠說:“孟遠呀!我都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這控電櫃不能隨便亂動,要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剛剛小友子正在維修裝置電路,一下子就被電打住了。”
孟遠的腦袋“嗡”的一聲,結結巴巴的問,“他……他……他怎麼樣了?”
“已經送廠醫院了,還不知道。我說你啊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呀!”老陳長嘆了一聲。
孟遠推開老陳,踉踉蹌蹌的衝出大門,拖鞋拌在了門坎上,摔了個跟頭,爬起來,擦了擦鼻子上的血,也不管拖鞋了,赤著腳向車間外跑去。
“你去哪?”老陳和值班主追了出來。
“去看小友子!”孟遠頭也不回的答。
這起造成一人工亡,價值一千萬的裝置報廢的事故,被定為黑水機械廠本年度的特大事故。主要責任人值班主任和老陳都受到了行政記過處分,扣發三個月獎金。肇事者孟遠則是“開除廠籍留廠檢視”,扣發全年的獎金,工資下調百分之三十,並調到廠衛生隊負責清掃全廠的廁所。這還是馬飛在他廠長老爸面前苦苦哀求、以死相逼才換來的結果。
那段日子對孟遠來說是黑暗的,他甚至無法感知太陽的存在。小友子的家人讓孟遠跪在靈前哭,他就一直跪著,從太平間跪到殯儀館,一直跪到膝蓋出血。沒有人同情他,所有人者指責他,咒罵他,甚至不明事理的小孩子見了他都喊“害人精來了”。父親天天抽悶煙,喝悶酒,理都不理他,更別說和他吵架了,吵架對他來說都已經成為一種奢求。後媽每天往他房裡送一日三餐,也不敢管他吃不吃,她不知道應該和他說什麼好,每次進來都是坐在他床邊獨自嘆氣、流淚。孟威更是呆呆的望著他,不敢和他說一句話。馬飛給他送來了五百塊錢,說:“先用著,不夠再說。”就沒了蹤影。孟遠終於明白了什麼叫日子難捱!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木頭人,任別人擺佈、唾罵!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又慢慢的恢復了平靜。有人來催孟遠去衛生隊上班,孟遠卻遲遲不去,馬飛打來電話說,“你先上著,等將來有機會我再跟我爸說,把你調出來。”但孟遠已經不想再踏入黑水機械廠半步了,他要離開這座城市,去南方、去深圳闖蕩。他的一個高中時的另一個好朋友周光輝,大學畢業後去了深圳,經常和他們談起深圳的繁華與富足、快樂與自由。可他又遲遲下不了決心,於是就這樣一天天的拖著。
終於有一天,父親憤怒了,用他那沒有食指的右手狠狠地打了孟遠一個耳光,“如果你再不去上班,就別在這個家裡待著。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一天到晚連個正形都沒有!你爸我本本分分的一輩子,怎麼就生出了你這麼個逆子,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挺大個小夥子,整天在家裡圈著,象什麼呀!不就是出了點事嗎?掃廁所就掃廁所唄,你還一輩子不見人了怎的?再說,你還有弟弟呢,你就不能給他立個好榜樣?他明年還要考大學呢!”
一提起考大學,孟遠心裡就有氣,當年高考落榜後,他曾想復讀,但父親死活不同意,說是白敗壞錢,讓他進了技工學校。如果不進技工學校就不會當這個破工人,不當這個破工人也就不會惹出這次的事了。想到這兒,他就更來氣,用手捂著臉,狠狠的瞪著父親。
孟祥民並不理會孟遠憤怒的眼神,“瞪什麼瞪?不願意在這個家呆就滾出去!滾的遠遠的!省得我看了煩。”孟遠一把推開橫在他面前的孟祥民,奪門而出,扔下一句,“我要再回來就不是人!”後媽趕緊追出來時,孟遠已經不見了。
對孟遠的出走,孟祥民起初並沒在意,他想不在他舅舅那兒就在馬飛那兒,可當這兩個地方都說沒有時,他才真正的著急起來。罵歸罵,兒子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如果他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自己可怎麼向死去的妻子交代。中國的父母就是這樣,總是把孩子當成自己的私人財產,總想讓他們按照自己的意志與想法生活,而從來不去考慮他們的感受和想法。從古到今,“聽話”就是好孩子的標準,“不聽話”的孩子永遠不會討大人們喜歡,而且只要你一天還沒結婚,就永遠是孩子,孩子背逆家長的意志是最讓做父母的不能接受的。孟祥民就搞不明白,在黑水機械廠這樣一個國營大廠裡當一個有鐵飯碗的工人,然後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有什麼不好?為什麼孟遠的腦子裡總是冒著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不會是真的去深圳了吧?孟祥民隱隱的有些擔心,最後還是決定親自去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