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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阿敏謙讓地說:“你還是娶她好了,你跟我不一樣,你還能愛女人,女人也愛你的好風度。你母親可能認為你結婚之後便能正常的生活,所以硬逼你結婚。”
“別說了,我愛你,而且我也從不認為自己不正常。”雨晨輕搖懷中的他,“至於我母親,她沒你說的那般慈愛,她屬意金盼盼,一定有她的理由。”
“你想會是什麼理山呢?”
“很不尋常的。你想想,一個五專畢業、家道小康的女孩子,全國兩大財團‘千越’、‘松築’的首腦竟然都看中她,要娶她過門做媳婦,這會是平常事嗎?”
阿敏羨慕的說:“她真是幸運的女孩。”
“幸運嗎?這得問問我的弟婦了。”
雨晨若有所思的神情中,包含了難以察覺的憐憫。
妙莉巧巧屋的女老闆沈瑩,最愛掛在口中的一句話是:“只要有鐘楚紅的衣服圖形給我,我沈大媽包你穿起來就像鐘楚紅。”
她的一雙巧手是人人稱讚的,許多有名的女強人、小明星負擔不起進口服飾的昂貴花費,便到布店剪了布,託沈大媽依流行的圖樣縫製,至少可節省一半費用。
盼盼在這裡工作正撿了便直,不要的碎布到了她手中便成了一個又一個可愛的小玩偶,放在店前寄賣,一舉兩得。
沈瑩總愛笑她,“你簡直比我還鐵公雞。”
盼盼也是一笑。“阿姨,這叫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啊!”
沈瑩笑起來嘩啦嘩啦,人寬體胖,瞧著怪舒泰的。她和盼盼之母孫法貞是高中死黨,一直都保持聯絡,盼盼要來臺北工作自然便被安排在“妙莉”。沈瑩跟盼盼也是很熟,一個做一個賣,合作過好些年,實在也愛惜盼盼的巧手和容貌,在店裡幫忙招呼客人,既親切又有耐心,閒時沈瑩也傳授她裁縫的要訣,頗為相得。
兩人手上忙著,嘴也不閒,沈瑩知盼盼有男朋友,不時關心的問:“今天他打電話給你沒有?”
“昨晚我們出去吃飯,看了一場電影。”
“那就好,太久沒聯絡會冷掉,自己要用心。”
沈大媽善解人意的點到為止,又換個話題。
盼盼卻給撩動心事,她感覺得出來,雨晨的態度沒有在花蓮時那般熱絡,似乎一離了山明水秀的環境掉入萬丈紅塵,他的心也跟著受了矇蔽,失卻當日的勇氣。
真好笑,他們還停留在“手牽手”的階段。
君子固然該受敬重,但是太過分的君子則給人虛偽的感覺。只是這念頭偶爾在心頭想一想也覺對不起人,盼盼也不多傷腦筋,看兩人的緣分能走到那一步就到那一步吧!父母親當年那種機緣畢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下班時,外面已開始颱風下雨,討厭的颱風要來了。
冒雨回到舅勇家,衣服溼了大半,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忙進浴室泡熱水澡。
說到這位大舅,盼盼不得不承認他是位妙人──
他三十五歲那年被老母親逼著回鄉娶親,否則斷絕母子關係。十年婚姻生活,一無所出,老母問起,索性謊言自己有毛病,免了以後無窮無盡的疲勞轟炸,如果這能證明他疼愛嬌妻,則不折不扣差了十萬八千里。有人視錢如糞土,有人視名為虛幻,他孫法恭天生“不在乎”兒女私情。
孫家是大族,老太太肚皮爭氣,一連產下六男四女,孫法恭忝為長子長兄,面對一班弟妹,不曾欺壓誰,可也談不上愛護,光熱中演算數字。弟妹間倘有爭執,必請出長兄,以他精確的頭腦算出誰錯多誰錯少,對事不對人,公平公正。他雖然長得短小精幹,就憑這一手使弟妹們佩服。
麼妹法貞出生時,孫法恭已是十來歲的少年,開始對人、對生命產生興趣和疑問,反常地重視新生兒的到來,還雞婆的幫父母取名。照講女兒不必按“法”字排行,他卻堅持取名“法貞”,他父親奇怪的看了他一會,說:“如果你願意幫忙照顧小妹,就隨你的意思。”
於是,向來視弟妹如平常物的孫法恭,對麼妹產生前所未有的手足之情,甚至在孫法貞十八歲半與金若望私奔,不見容於父母親時,幾次皆由他暗中資助度過難關,進而鼓勵妹婿考上政府機關捧住鐵飯碗,以行動爭取認可。當然不例外的,他之所以這般建議,是因為他心中算盤撥來撥去,算出以金若望的人品性格從事公務最適合。
如今孫法恭一個人住在一幢很舒適的房子裡,有公司付錢請的清潔人員每星期來為他打掃。自妻子過世後,他一直沒動過再娶的念頭,因為他不耐煩再去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