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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堂中,靜靜等風止息;低著頭的我,感到無助的悲哀和挫折。穿堂那頭,迎著我,颳起第二道風。
重抬頭,但見一個人影隨風出現在那裡。
我記得的那雙眼。
“沉若──”我要找的江潮遠,含笑地站在我面前,含住了我同他江潮的那字“水”。這便成了他呼喚我的方式。“你來了。我在等你。”
僅就那麼一句話,我知道,我這生終將陷入深深的那墮落。
“這個──”我把紙袋遞給他。“那一天,很謝謝你。”
那晚的記憶帶著黑夜的暗,一簾雨的想像,回聲兀自震漾。
他平淡望了袋中一眼,隨意將袋子託在手上。沒說話,僅用一個眼神,示意我跟著他;無須言語,我就那樣明白他的眼神,默默跟在他身旁。
他似乎不是一個太多話的人;即使是深刻的感情,大概也不會用言語表達。穿過穿堂,轉個彎,進入鄰棟並連的大樓。
“潮遠!”剛要上樓,宋佳琪由走道那頭忽然出現,出聲叫住他。隨即看見一旁的我,臉色微微一怔,感覺絲意外,很輕微。
“佳琪。”江潮遠泛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看見宋佳琪,他的表情是欣喜的,他或許欣賞他的才華;但我想,他大概也愛她的美。
美的事物是永恆的喜悅。宋佳琪的美,是華麗、高雅的美,是賞心悅目的美;不像我的滄涼,附著青春的憂鬱。
“好久不見。你好。”我笨拙地打招呼。
宋佳琪優雅地還禮微笑。柔聲中帶著甜潤,說:“你好。我記得,你是明娟的朋友,若水對吧?你跟明娟一起來的嗎?明娟呢?怎麼沒看到她?”
“不是。明娟她並沒有……我──”回答得有些難。
“是我請她來的。”江潮遠接去了我的為難。“上回我們偶然遇見,談起我早先在音樂廳演奏的曲目,我就請她有時間過來。”
他無須隱瞞;沒有經心宋佳琪眼眸裡模糊的疑想。對他來說,我太小了;他的眼睛看不見我。我是那樣地渺小,那樣地不起眼;微渺到使他根本無庸考慮得太深太遠。
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是泰然自若的。
“原來如此。”宋佳琪又微笑起來。點頭說:“那你們去吧。我不多打擾了。”態度顯得很客氣,處境分明。“待會見,潮遠。七點鐘在陳教授家的聚會,可別忘了。”
嬌麗的臉龐,不經意地流露出屬於兩人天地的親密俏皮。
“我知道。”江潮遠會心她的俏皮,笑起來。
他的眼神在對她訴情,宋佳琪不知是輕忽了,還是不懂或不在意,轉身離去。他露出一抹寂寞的顏色,但只一剎那,那雙眼,又似夜一般的黑魅。
“來吧。沉若──”再一次,他喚著我,含住了同他江潮的那個“水”字。他自己也察覺,但僅是笑了笑,沒有作解。
走到了琴房,他開門讓我進去。
我第一次這麼近身靠近一架鋼琴。漆亮的琴身反映著我,怯卑的輪廓;我簡直不敢伸手去碰。
他開啟琴蓋,朝我傾了傾頭。我猶豫又猶豫,默默搖頭。
他坐下來。修長的手,宛如和風,在琴鍵上輕輕拂過。我不知名的曲詞。彈了幾個小節,他便停下來,往裡挪動,側過臉來;我微遲疑,坐在他身側。
“試試看。這就是你感受到的琴音。”他輕輕拉住我的手移到鍵盤上,推動我的手指輕敲著琴鍵。
我很快縮回手。拉住我的手那剎間,他似乎微怔了一下,感到意外。那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間。他許是感到詫異,對我不符合年齡青春的粗糙雙手感到意外。
我想更接近他,想了解有關鋼琴的一切,但此刻,看望他修長的手,對照自己一雙勞動粗糙的手──我以為往前進一步的幾呎距離,急速地倒退好幾光年的距離。
從地球到月球,要三十八萬四千公里。即使我不眠不休,一輩子也走不到;太遠了,我們之間的差距。
“江……潮遠先生──”我心中一直梗著一個疑問。我查問過了,江潮遠十七歲時就奪得多項國際鋼琴大賽的桂冠,被驚為出世之才,譽為“東方的莫札特”,是國際各知名交響樂團爭相邀請合作的物件,國際知名的古典鋼琴音樂家。這樣的顯赫背景,怎麼會無端地改編流行的樂曲,且在個人演奏會上一連的古典曲目之後演奏?
雖說現今樂壇盛行著古典與流行的狂想的跨界音樂,一些學院鋼琴家被塑造成明星,爭相地投入。但我不懂。我知道,他不是屬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