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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許暮融卻趁著程梁秋出去叫人打球的空檔,作賊兒似的跑到辦公室,把《Beautiful Losers》還給了江曦嬰。
江曦嬰收好書,還是不理他。
也許世界上最勇敢的勇士都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無知,對世事的無知,對人性的無知,還有對命運的無知——無知者無畏。而一個無畏者的所作所為有時是可笑的,誠如江曦嬰從《Beautiful Losers》中發現的一封滑稽得不能再滑稽的情信,來自勇敢的許暮融同學。
上面是這樣寫的:
希望你不要再對昨天發生的事情生氣,你要知道男人對女人的身體是沒有抵抗力的,除非我有毛病。
更何況我已經打算跟你在一起了。我的意思你搞懂了麼?
我今年十七歲,雖然比你還小七歲,但我肯定將來只有我敢娶你。
我相信你會懂得著名的波蘭詩人米沃什這行詩的含義,儘管我還沒有看懂。但我知道這肯定是你喜歡的東西——
你我之間沒有別的。
沒有從大地深處汲取汁液的植物,
沒有動物,沒有人,
也沒有在雲間走動的風。
讀完這篇行文梗塞的信,江曦嬰完全可以想象許暮融壓根兒就不知道米沃什是誰,這一行詩八成是他打哪裡東翻翻西翻翻找來湊數的,她越看越好笑,老早就聽聞學校裡總有男老師收到女學生的情信,倒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遭遇如此不幸的事情。於是江曦嬰隨手把信又夾回到《Beautiful Losers》裡面,不打算理會。
下班以後,燕華要到江曦嬰家聊天,順便蹭一餐晚飯。不過燕華很會討好江爸,買了一堆水果,還買了一條煙。江爸總喜歡女兒的朋友越多越好,他非常明白人們在每個時期所交的朋友都是不一樣的,小學的朋友只在小學時來往,中學的朋友只在中學時來往,大學時亦然,然後到了單位交朋友,已未必不是純粹的朋友了。人是如此忙碌而健忘,便在能珍惜的時候還是儘量珍惜的好。
這天晚上,江爸親自下廚,好好給江曦嬰和燕華炒了三個小菜,家常裡短聊過7點才又回到診所坐著。燕華饜足地坐客廳的沙發上,看看江家這房子的確是很老了,並且有些溼氣,又只住著父女倆,難怪總顯得冷僻,燕華說:“前幾天我又看到你媽了,跟她繼女在一起挑家庭影院呢。”
江曦嬰說:“我知道,她繼女要結婚了。”
燕華冷笑:“這世道真奇了怪,自己親女兒不管,偏要管個假女兒,何況人家還不領情呢!”
江曦嬰只笑:“反正我知道你是吃不得一點虧的。”
燕華一哼,“大姐,我是替你不值。就算我管不著,可看得著呀,看不順眼了還不讓我說啊。”
燕華說完,也知江曦嬰不愛提這事,於是並不糾纏下去,何況她今天是來跟江曦嬰聊人生歸宿問題的,總不能離題太遠。只不過還沒正式開口,江曦嬰便覺天色已晚,要送燕華回家,兩人也就在路上聊起來。
燕華有意跟胡八一結婚,可一討論到細節上面,胡八一非要燕華家裡出點兒錢來裝修新房。胡八一的意思是這筆錢結婚以後會還給燕華,現在只不過是想要燕華討一討未來公婆的歡心。可是燕華不願意,她覺得這錢一準兒有去無回。
江曦嬰聽了以後,說:“房子是他的,你出點裝修費有什麼關係?”
燕華說:“算了吧,房子是他爹媽的,他自己壓根兒就沒出什麼錢。”
江曦嬰笑:“很像胡八一的作風。”
燕華無奈:“你說我怎麼辦?”
江曦嬰說:“你別問我,我離結婚還遠呢。”
燕華說:“其實我倒想到一主意,就是貸款裝修。”
江曦嬰聽著彆扭,於是說:“你不怕傷感情嗎?”
燕華卻笑:“要是傷了感情又丟了錢,豈不更慘,最起碼我也得保住些實在的東西!”
江曦嬰問:“你這樣結婚還有什麼意思呢?你還年輕啊。”
燕華在這方面可比江曦嬰實際得多,燕華說:“女人容易老。而在不老的時期中所遇到的男人是有限的,放走一個,下一個也許不會來。”
江曦嬰聽了,咯咯笑:“你總不會是在警告我吧!”
燕華說:“哼!我每天想這想那過得真叫個辛苦啊,可是回頭看看你,整天得過且過得不曉得多自在,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知道不知道!要說你是在創業吧,那我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