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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標識牌,轉而便帶著加利福尼亞州上空的太陽一樣令人暈眩的微笑,另闢話題道:“宦淑小姐不留一個你的聯絡方式或者說電話?萬一你給我引的這條路錯誤的話,你是不是應該對此負責重新引路呢?”
“哦,如果真的發生如此狀況的話,楊先生可以原路返回或者直接gps定位導航——gps可比人都聰明呢!”宦淑趁勢譏諷他,又果斷拒絕道:“而且——我一向不習慣給陌生人留電話號碼。”她說罷便轉身就走出好幾步。
“我正好相反,喜歡廣交朋友並且盡興暢談。”楊凜曇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隻銀白色的鋼筆,伸出著手對宦淑道,“寫在手上似乎顯得更加莊嚴和肅穆呢,我就站在這裡等這莊嚴肅穆的歷史性時刻了,宦淑小姐是要讓我一直站著等呢還是希望我早些離開呢?”
他這是又要添置新的植物嗬——宦淑懶得搭理他,繼續朝前走去。但走過了好幾棵梧桐樹後還是未聽見身後有任何聲響,便又情不自禁迴轉過頭來——只見對方直直地站立在原地,手中還舉著那隻銀白色的鋼筆向她招手呢。
她不卑不亢的愛慕虛榮絕不允許——她放縱楊凜曇的無理要求按原路返回,可萬一他要是向沈行長告狀,說自己招待不周呢?
宦淑站在原地躑躅了一會兒,便從自己的肩包裡掏出記事簿和簽字筆,很快地寫了一串數字之後她便把那張小紙條撕扯下來,她身邊的那棵梧桐樹上恰巧有個樹洞,於是她便把寫好的紙條塞在了樹洞裡。之後,她便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
“竊聽者,再見。”遠處的聲音笑著道。宦淑聞聲轉過身來,只見楊凜曇的臉上全是加利福尼亞州上空的太陽一樣令人暈眩的微笑,他朝宦淑舉著隻手算是道別,而那未曾扣緊紐扣的風衣袖口順著手腕滑落下來,露出的是那塊金光耀眼的瑞士名錶。
那隻表,宦淑是記得的。
這樣的舉動無意間便冒犯了她。她握緊了肩包一甩波浪捲髮便繼續前行。
她應該是裝了滿滿一腔的惱怒和憤恨,氣咻咻地往前走去。道路兩旁是枝幹粗壯的法國梧桐,不遠處是低矮陳舊的弄堂,上海的特色建築。工地上的灰塵被蔥蘢的綠木阻擋和吸附,這條大道算是沙漠裡的一片綠洲。長時間未修剪的綠化帶上,雜亂地堆積著乾枯的落葉,每逢幾個行人悠閒地走過,那情景便顯得愈加悽清荒涼。
“我確實是在浦東哪,新興崛起的浦東哪。”——宦淑的靴子又重新踏上了那些飄落在地的枯枝殘葉,窸窸窣窣——,一陣又一陣,窸窸窣窣——
“宦淑小姐,婚姻的自由只存在於本階級。”楊凜曇笑道。
“楊先生,對某些人而言,稱呼的平等亦是隻存在於本階級。”宦淑回應道。
他對她笑,帶著加利福尼亞州上空的太陽一樣令人暈眩的微笑,但,這卻不像示愛的暗語。
宦淑無從知曉,如果她能夠理解他在法國梧桐樹下對她含義深邃的笑,如果她能夠知道凜曇無故加在她頭頂的冤屈,她將恨不得跳進黃浦江裡來洗脫她的罪名。
她是那樣活躍在高腳杯之間的一個摩登女郎,在宴會上執掌著羅曼尼康帝巧笑嫣然;但在這落葉蕭蕭的法國梧桐樹下,她竟要編造出“對某些人而言,稱呼的平等亦是隻存在於本階級”的謊言。
東方明珠下的無階級觀念和此地的貴賤有別、等級有差是有多麼的天壤之別,他道:“宦淑小姐,婚姻的自由只存在於本階級。”他倒是直接稱呼宦淑小姐,而不是覃小姐,嗬,真是可笑。楊凜曇為何要對宦淑說出這樣一番袒露心跡的醜話?而且還是兩個人並肩行走在這殘枝滿地的法國梧桐道上?
真實的話往往都是醜陋不堪的,露骨,刺穿人心,而且不中聽——宦淑認為。
但是,僅僅因為說了真話就原宥他?即使他表現得很恭謙有禮,侃侃而談,像個有教養的紳士一樣,宦淑也不過是知道:他的思想是世俗的,沾染了灰塵的。不過這似乎也不能完全怪他呢,縱橫交錯的瀝青道路上,車來車往人走人奔又天干地燥的,經過這塵埃轟鳴的世界裡,誰能不沾染點灰塵呢?
宦淑像是拍灰塵一般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順手把她的波浪捲髮兒撂到腦後去,然後抬頭看一看那枝椏光禿的法國梧桐樹,便加快了腳步抬腿朝附近的小餐館走去。餐館裡的飯菜肯定還是和平常一個模樣,哪裡會有什麼新鮮奇特的佳餚和美味?她絕不抱著什麼不切實際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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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依舊是朝九晚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