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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時刻談戀愛。”男人笑了,那是20歲男人的笑,那是被鄧麗君的歌曲所瀰漫過的笑,他說:“我就是想見到你,如果你喜歡鄧麗君,我每天黃昏都來陪你聽鄧麗君歌曲。”就這樣,這樣的日子延續了一個春天,當他說:“母親讓我把你帶回家,她想看一看你……”我明白了,我已經跟他的家庭牽連在一起了,我知道有他的母親的籠罩,我們交往會陷入某種東西之中去。於是,還沒等他求婚,我就終止了與他的來往。他拎著錄音機,把鄧麗君傷感迷離的歌曲放到最大的音量,他回過頭來痛苦地說:“你傷害了我。”我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傷害了他,那天黃昏,鄰居都知道我跟他結束了某種現實關係,因為在鄧麗君的歌曲瀰漫之中,他消失了。
第三個求婚者是一個媒人降臨之後出現的。那個媒人是我單位的同事,媒人跟我說到這個男人時,我沒拒絕,我說見一面再說。男人來了,他的整個身子彷彿都裝在套子裡,那套子就是他的一身西裝。那時候,縣城穿西裝的男人還很少,就像錄音機很稀罕一樣,穿西裝的男人也很稀罕。也許他是第一次穿西裝,所以,穿西裝給他的身體舉止帶來了一種拘謹,而這拘謹使我顯得很不舒服。當他說過他的供職單位,他的家庭狀態,他的月薪時,我突然從內心告訴自己:一個荒謬,簡直是一個荒謬。所以,見了這個男人的第一面以後,媒人問我印象如何時,我否定說沒有必要再見第二次面了。
三個男人以不同的方式在1982年出現,他們的性格決定了他們的命運,而我的性格卻同樣導致了我的命運。這是一種命運的衝突,正是它們不和諧的音符使我和他們的命運產生了一種隔閡。然而,當我想起他們年輕的面孔時,我禁不住想起了我欠起身體往窗外看去的那些手指夾起香菸的年輕男人們來,他們迷茫,他們卻充滿了期待。
1982年 從上海來縣城的裁縫夫婦
春天,上海裁縫夫婦在永勝縣城客運站下車,他們帶著一臺縫紉機和一個男孩,兩隻大箱子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十天以後,在縣城的主街道上出現了一家上海裁縫鋪,兩頭掛著用紅布做成的燈籠,還掛著一把用紅布做成的大剪刀。我遠遠地就看見了那把大剪刀,它正緩緩地張開。
剪刀張開之後,裁縫鋪開張了,起初,湧到鋪子裡的是女人。我是其中的女人之一,那時候渴望著讓上海裁縫為我量體裁衣,為我製作典型的上海式風格的衣裝。起初,我們要排隊才能輪到那種量體裁衣的時刻,為此,我們排著隊,女友張麗翹起嘴唇說上海裁縫真了不起啊,如果他能收我做徒弟就好了。張麗是小縣城的頭號美女,她說話算話,真的去拜上海裁縫為師了。
那一時期,我能夠感受到張麗生活中的那種明媚的色彩,甚至我能夠感覺到她嘴唇翹起時流露出的那種驕傲。在上海裁縫鋪子裡出現了一位女弟子,這當然是一件新鮮事,仿效張麗的女孩子突然多起來,都想去做那個身材修長,笑容羞澀的男人的弟子,不過,那個上海裁縫回絕了,他只留下張麗。因此,這件事讓上海裁縫的妻子,那個講著上海話的女子,並不懂得縫紉,她只是坐在一邊,只是幫助上海裁縫上鈕釦,帶著孩子而已。不過,她是一位俏麗的上海女子,膚色白皙,牙齒潔白。張麗對我說,上海女人總是盯著她的一言一行,彷彿在戒備有朝一日張麗會奪走她的上海裁縫。
然而,即使是在上海女人的監護之下,上海裁縫的目光依然溫柔地、羞澀地與張麗挑逗的目光接觸著,張麗迷戀上了上海裁縫。她私下對我說,如果上海裁縫有勇氣帶著她私奔的話,那她就跟他走。我勸誡她說,上海裁縫不會帶著你私奔的。張麗不相信,不管怎麼樣,我有一種感覺,上海裁縫只是經不住誘惑而已,在這座西南邊疆的小縣城,年輕的上海裁縫時時刻刻地被一群少女、女人的影子和聲音所包圍著。她們總是用像小鳥樣的聲音糾纏著上海裁縫,為她們的身體設計出夢想的服裝。我便是其中一個,當上海裁縫為我量體裁衣的時刻,我為我的女友張麗觀察著她夢想中可以帶著她私奔出去的男人:上海裁縫的目光很曖昧地落在每一個女人或少女的臉上,他的羞澀是掩飾著他的怯懦。所以,我可以證明上海裁縫絕不會帶著張麗私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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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張麗來了,她說她剛談到私奔時,上海裁縫就垂下頭來說:“不可能的,這條道路對我來說太危險了也太可怕了。”而他說這話之前,張麗已經把上海裁縫帶到縣城外一片竹林深處,那是一個午後,上海裁縫讓上海女人守一會兒鋪子,便騎著腳踏車來竹林約會,張麗一見到他,就勇敢地撲進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