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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然後碰上這種倒黴事。此刻我只想快快離開警察局,可是下午的血腥場面,卻在眼前揮之不去,心頭作嘔,雙腿發軟幾乎邁不開腳步。
維維見我臉色不善,立刻乖覺地閉上嘴,伸手扶住我。
“趙小姐,”蜂蜜在身後提醒,“你的簽證馬上就要到期了,需要儘快續簽。”
我回頭看看奧市警察局的標誌建築,有些犯迷糊,我怎麼會來這兒?滿天的星光在我眼前一下消失。
醒來的時候,觸目所及是一片全白。
我冒出一句任何失去知覺兩小時以上的人都會說的話:“我怎麼會在這兒?”
彭維維捏捏我的臉蛋,“小丫挺的你撞上黑幫火併了,居然沒被滅口,現在還能耳聰目明四肢健全!”
我皺起眉頭,正式表示反感。
彭維維是我在音樂附中的同學,那時我主修鋼琴,她主修聲樂。原來挺秀氣文雅的一個女孩,來烏克蘭不到一年,就變得滿嘴粗話。
但是,等等,黑幫火併?霎時間記憶全部回來了,我看著她,慢慢蜷起身體,無法自控地放聲大哭,“媽……媽……”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沒用,但凡遇到倒黴事,第一反應就是找我媽。
“醫生!醫生!”維維抱著我手足無措,大聲呼喝著護士。
手臂被人用力按住,一陣冰涼,一陣刺痛,我漸漸哭不出聲,開始斷斷續續地抽噎,後來就睡著了,大概是鎮靜劑的功效。
幾天之後,當地報紙登出了現場的大幅照片。原來不僅是我,奧德薩市的市民,皆有幸目睹了一場百年難遇的火爆場面。事發當天,幾十輛警車如臨大敵,將整棟樓圍得水洩不通,無數的媒體雲集在中國市場附近,興奮得象打了雞血。畢竟奧德薩市民風淳樸,多少年沒有遭遇過類似的惡性案件。
警方初步懷疑是兩派黑幫的仇殺,但比較諷刺的是,半個城市的警察,在十二層建築裡過完粗篩過細篩,搜查了一遍又一遍,卻沒有抓到一個真正的嫌疑犯。最後只好帶走了十幾名疑似現場目擊人。
據說我和另一名中國男子,是最接近原始現場的兩名目擊證人。這樣倒是可以理解了,為什麼奧市警局會對我緊追不捨。而我記憶出現斷層的時間,顯然錯過了最熱鬧、最富歷史性和戲劇性的時刻。
把現場的情況講給維維聽,她歪頭想了很久才回答,那個男人對我的叮囑應該是好意,假如我不對警方守口如瓶,一旦和黑幫扯上恩仇,後面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那幾天我常常出神,一遍遍在腦海中回放著那個男人的聲音,好奇地猜測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週後出院,又在家裡休息了一天,收拾好上學的琴譜和書本,忽然想起簽證的事,心裡不由得略略一沉。因為我不得不再跑一趟警察局,那個在惡夢裡會反覆出現的地方。
從警局移民辦公室出來,我的心情沮喪得難以形容。一路踢著滿地金黃的落葉,只想大喊兩聲以散去心中的鬱悶。怎麼也沒想到,一個無意的疏忽,竟然會造成如此致命的後果。
三年前我畢業於首都那所著名的音樂附中,專業成績一直很好,高考時因為貪吃了一碗麻辣燙,連拉了三天肚子,文化課考試自然一塌糊塗,與自小夢寐以求的中央音樂學院失之交臂。
我既不願服從分配,又不想重回高三再吃二遍苦,從此成為父母眼中的無業遊民和問題少年。吃了半年閒飯之後,同學介紹了一份工作。每天下午我在一家四星級酒店的大堂演奏鋼琴,收入勉強夠養活自己。
這麼著晃了兩年,我徹底厭倦了替別人的衣香鬢影作活動佈景的生活。我的終極夢想,是能夠進入法國或奧地利的藝術學院深造。但我的父母,只是某部設計院的普通工程師,家境不過小康,高額的學費和居高不下的拒籤率,都令人望而卻步。
直到彭維維從烏克蘭發來一封郵件,把奧德薩吹得天花亂墜,再加上留學中介巧舌如簧的忽悠,我終於動了心,靠著父母有限的積蓄,於三個月前持短期臨時簽證入境,成為奧德薩國立音樂學院的預科學生。
出發前我趴在世界地圖上尋找奧德薩的位置。對於烏克蘭,我只知道,藍眼睛的保爾柯察金,是烏克蘭人,二戰時蘇聯紅軍的元帥朱可夫,也是烏克蘭人。
奧德薩市位於烏克蘭南部,濱臨黑海,曾是前蘇聯最重要的海港城市,始建於古希臘,從這裡,可以乘船到達羅馬尼亞、法國、希臘、義大利和土耳其。官方語言是烏克蘭語,街市流行語卻是俄語。
奧德薩國立音樂學院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