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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致我和沈東寧最終分崩離析的原因,其實有二:吵鬧只是其中之一,既是表象的那個,也是根本的那個;表象下的原因是身體的疏離陌路。
醫生說我的身體條件不適合吃藥。和沈東寧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打雨傘,可我非常牴觸那個東西,再薄的也牴觸。初期我以為只是個別牌子的問題,後來在用遍了市場上能買到的所有牌子所有款,仍感到疼痛甚至事後充血後,醫生又給我下了這樣的診斷:橡膠過敏。何其不幸,雙重障礙,最經典有效的倆渠道都不待見我。不吵架時沈東寧倒也曾一時興起地說,那我們就快把孩子生了,之後我去做結紮。可不出兩天,他就恨不得自己沒說過這話——誰希望孩子初來乍到這世界,聽見爸媽的日常對話,竟以爭吵的形式進行?
兩個原因相互助長,成就了婚姻的迅速惡化,促使他最終上了別人的床。大家看到的只是:我們吵架,他出軌。卻都不知他出軌的更深一層內幕:沒有夫妻生活,不出才怪。沒有必要知道。無法治癒的疾病,不能解決的私事,何必翻得太開,只給他人徒增話題——這大概是我倆唯一的默契。
只是這脈理我雖看得透徹,可當張帆每每想為我倆複合而努力時,我都堅拒。理解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沈東寧給我這樣的傷疤,如此打擊我的自信,即便歸根結底兩層原因都在我,這回頭草我也堅決不吃。
“聽見我說話了麼?”高錚把我拉回到當下。
“嗯。”我們仍連得緊密。我說,“你先出來好不好?有件事兒,我想跟你坦白。”
他不依,“你說吧。這樣沒關係。我好好聽著。”
“高錚,我……”他的器官依舊帶著熱力,自與我連線之處起,向上,向上,那力量直抵心窩,我有了些勇氣,“我心臟不好。”
他忽地抬起臉來,一臉關切,“嚴重麼?是不是我剛才太激烈,讓你難受了?”
我忍不住捧他的臉,搖頭,“沒有。……我喜歡呢。”
他羞澀又得意,把臉又埋回去,埋回我的頸與肩築成的暖巢,照著鎖骨輕咬了一口,“那就沒關係。你怕我嫌棄病弱兒童?別瞎想,我不會的。”
“……醫生說我不能吃避孕藥。”
“那就別吃。”
“……我面板對橡膠也過敏。”
他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靜靜琢磨著。
“所以,安全套,我們也不能用。”我只得解釋得更具體。
“那你和……他……怎麼做的?”他問得不安。
“離婚前都有兩個月沒做了。這也是我們都想分的原因之一吧。這方面……不是很愉快。”這是紐帶,沒了它,不怪婚姻難維持。何況越不做就吵得越多,越吵越不想做——我和沈東寧就這樣漸行漸遠。
他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肅性,起了身,用紙巾擦去液體,然後抱著我坐起來。我貓在他懷裡,良久聽見他說,“我們去醫院,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
辦法不是沒有,可要麼不適合我們——比如某些手術;要麼成分我不放心——比如藥膜;要麼不十分安全——比如噴霧。我這樣說給他聽。
他思量了一下,低下來湊近我耳朵,說悄悄話似的,“那就……外邊兒吧。”
我臉有點紅。好,第一個問題解決,現在著手另一個,“你能別那樣叫我麼?”
他眯了眯眼,不太確定,“你說‘桑桑’?”
我點點頭。
“那你想聽我怎麼叫?”他撩起我一束頭髮,指尖插進去滑下來,再進去再下來,如此反覆。
“比如……‘寶寶’、‘寶貝兒’什麼的。”好吧我承認,這話一出口,還沒等他有反應,我自己先肉麻住了。可我就是有這麼點小心理,小時候聽到別人家爹孃叫孩子寶寶,我嫉妒;長大了聽別的女孩的男友叫她們寶寶,我嫉妒。“寶寶”是很俗,可在戀愛中,這是一種必要的態度,猶如通俗的“我愛你”,再俗也得說,再俗也得叫。
他果然皺眉,“不好。”厭煩得很,“你不喜歡‘桑桑’?我喜歡。”
“你看過瓊瑤的電影麼?”
他笑出來,“恐怕沒有。”
“她有部電影裡有個女的就叫內個,可她還沒出場就光榮了。”原因狀語我沒說——男方太窮,家裡不同意。
他恍然大悟,“你還挺迷信。咱中國那麼多電視電影小說話劇的,肯定也有個叫高錚的掛了,那我也改名去算了。”
我被他說得無言以對,想想還真是那麼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