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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開封被圍之時,或可以在東南悠哉遊哉看皇帝的笑話。一旦那個鹵莽天子壓不住檯面,太上道君皇帝大可從容北上,收拾殘局。
可偏偏沒想到,皇帝為了解開封之圍,居然全盤接受了金人條件。這樣一來,問題就嚴重了。
現在,外患已除。皇帝也騰出手來收拾舊朝老臣。
若再等待觀望,一旦皇帝帝位穩固,大勢去矣!
還不如將計就計,同太上皇一起回開封,奮起一搏,或有成功希望。童貫覺得,離京城日子實在太久了些,政治鬥爭最忌諱的一點是脫離政治核心。若再遲些時日,一旦京城舊人被貶斥一空,那時候就真正是回天乏術了。
這些,當然不可能對眼前這個只懂踢球的高大人解說分明,就算說了,他也鬧不明白。高俅,不過是太上龍潛時的舊人,哪比得他童貫,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一刀一箭在戰場上打出來的。
童貫也懶得費這個氣力,只是嘆息一聲,道:“蔡太師太老了。老得已經沒有了心氣。至於太上這次回京,不回來還能怎麼樣,總不可能讓太上父子骨肉分離吧?”
高俅晃動的身體靜了下來,他眯著眼睛看了童貫一眼:“童大人。我是個浪子出身,許多事情想不了那麼深,你的話藏而不露,叫高俅好生費解。”
童貫不置可否一笑:“高大人,記得你初任殿前司都太尉時,蔡攸等人不服。在太上面前說你高俅又不通軍事,如何坐得了這個位置。太上笑著說:誰叫你們沒那麼一雙靈巧地雙腳呢?”
聽童貫說起宣和年間地往事。高俅搖搖頭:“往事不堪再提。”
童貫摸了摸自己下頜上那部讓他得意了一輩子的長髯,冷笑道:“其實,太上地話只說了半句。下半截地大意思,應該是,爾等成日爭強好勝。祿惟恐不厚,恩惟恐太薄。只高俅有一人實心用事,不朋黨,不爭利。不用他,還能用誰?”
高俅哈哈大笑:“童大人說笑了,高俅是個沒本事的人,做了高官,什麼也不懂,自然也惟太上的聖命是從了。”
童貫心中嘆息:無知的人雖然過得懵懂,卻也少了那許多煩心事。
高俅笑了半天:“童大人,當今官家你怎麼看?眼下政局實在太亂。我都看迷糊了。”
童貫站起身來。站在經夜不休的長風中:“今上生於深宮,長於婦人之手。性格懦弱善變,可偏偏如此,卻讓人不得不提心吊膽。”他望了一眼悽迷的夜色:“因為你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走……好棋能被他下成壞棋,壞棋也能被他下出妙招……”
高俅在這裡已經坐得不耐煩了,他站起身走到大帳門口:“童大人,我回船上去服侍太上道君皇帝了。你去不去?”
童貫搖搖頭:“我是軍人,要同士卒們在一起。”
風更大,已近黎明,站了一夜地童貫只覺得腰腹中一陣漲痛。畢竟是七十歲的老人了,掐指一算,竟在著沉沉仕途中浮沉了五十載。而這兩天正是他每月一次地信期,這是任何一個內侍都有的病。需要用溫補藥物調理。可這是在路上,又哪裡去找那些禁中才有的良藥?
“太監五陽不全,男人該有的病都有,女人該有的麻煩也有。每月地那一次還真是討厭啊!”童貫喃喃地說。
剛才高俅邀他上船服侍太上,並不是他不願意去。實在是身體不方便,再加上,一看到太上皇后那具豐腴妖嬈的肉體,童貫都止不住一陣衝動。
他二十歲才進宮去勢,在此之前他也有過女人,知道那人間最美妙地滋味。也因為成年後才閹割,他同一般太監光禿禿的下巴不同,長了一副好看的大鬍子。也因為如此,一看到女人,他還是有衝動的。
偏偏宮中女人都不拿他當男人看,有些事也不避讓。
人活到如此地步,還有什麼味道?
按著痠痛的小腹,童貫眼睛有些發紅,眼前的景物也模糊起來。
“稟大人,派往河北的使者回來了。”侍衛的聲音打斷了童貫的思緒。
他忙定了定神,“傳他進來。”
“屬下進過童大人。”使者跪在地上,渾身都是灰塵,“小人已經聯絡上範瓊將軍、折可求將軍和姚將軍,种師中將軍現在真定,聯絡不上。”
“小種不在……範、姚二人怎麼說?”童貫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稟大人,範瓊將軍說,大人是他的老上司,若回開封,理當登門拜訪。無奈軍情緊急,朝廷又有對晉用兵之意,就不來了。他還說,等解了太原之圍,再來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