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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石椅上,那副卷軸被他隨手放於一旁擱著,當他拿眼偷瞄時,卻看到楊逋也正滿臉肅容盯著他的卷軸,他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
楊逋其實方才早聽見了何安等人的交談聲,這時看著這副卷軸,便故意沉聲問道:“何安?你那副是什麼?”
“沒……沒什麼,楊學正。”何安額頭冒冷汗。
“哼!”只聽楊逋冷哼一聲,聲音突然提高几分道:“開啟給我看看。”
“是……學正大人。”何安此時已經被楊逋的威嚴嚇得手足發顫,抖著手去開啟那捲軸……
看他慢吞吞的模樣,楊逋不由怒哼一聲,一把將卷軸奪了過來,手一抖,卷軸由上往下展開……
楊逋另一隻手拿起下端,瞪了此時一副龜縮模樣的何安一眼,才將卷軸上的內容看了起來……
何安拿眼偷瞄楊逋讀《定風波》的情形,卷軸剛好將楊逋面容擋住,卻發現楊逋的雙手正令人難以察覺的發著抖……
過了一會兒,楊逋似將《定風波》全詞看完了,微窒了一息,閉目吁氣,便忽然見他猛地將卷軸狠摔於地,拿腳狠狠去踩,一邊踩,一邊嘴上吐出唾沫星子:“一首爛詞!一首爛詞而已!大清早的在這討論半天,有什麼好討論的!一首爛詞而已!!”
一干生員沒想到楊逋會有這麼大反應,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只有何安跪在地上,雙手抱著楊逋的腳,痛哭失聲:“學正大人!那是我買來的!那是我買來的啊……您就繞了學生吧……學正大人……”
咚一聲,一錠二兩的銀子落地,何安去看那錠銀子時,只聽頭上越來越遠的聲音:“不就一首破詞!有什麼了不起!你花了一兩買的,我賠你二兩就是!”
何安仍舊兩眼淚汪汪,抬起頭來,已經沒了楊逋的身影,他啜泣著拾起那副沾滿腳印已經破爛不堪的卷軸,鼻子一抽一抽的,模樣很是可憐……
涼亭中的幾個生員很是同情地看著他,見楊逋走遠,有人替他撿起那錠銀子,塞到他手裡,柔聲安慰道:“何安,你別哭了,又不是你一人在他手上吃到苦頭……”
“對,楊學正的臭脾氣誰不知道?”有人小聲附和道。
“你們說,這楊學正為什麼要踩這首詞呢?”有人小聲詢問。
“難道這首詞真有他說得那麼不堪嗎?”
“依我看,是他自己寫不出這麼好的詞。肯定是出於嫉妒……”
“可楊學正全揚州詩詞第一啊,他真的會寫不出這麼好的詞?”
“那可難說,你看這一句‘一蓑煙雨任平生’,我就敢保證,憑他那副臭脾氣,肯定寫不出來。”
“那照你的意思是……揚州出現比楊學正更厲害的詩人了?”
“這可難說……”
…
同一日下午,揚州南渡口。
大大小小的船隻泊在水面,天空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行人極少,漁夫匆匆忙忙收了網,便躲進船塢之中,小船在碼頭被繩索拴著,隨著嘩嘩的潮水一蕩一蕩……
遠遠地駛來一艘長約三丈,寬約丈許,豎起迎風白帆的古樸大船,船身並不華麗,卻給人豪壯之感。
碼頭上有四名女子撐著雨傘,其中兩名素色衣裳,手舉黑傘,作女僕打扮,她們手中各提一口牛皮箱子;另外兩名女子中,其中一名穿著月白裙子,撐著白色油紙傘,正挽著最後一名紅衣女子的手,紅衣女子肩挎包袱,作出行打扮。
雨變得大了,雨水濺起泥汙,沾染了月白裙子的裙角,白秋燕從花盈盈腋下抽出手來,一隻手提著裙裾,另一隻手舉著油傘,口中抱怨道:“今年這春天,也是奇怪,老是下雨呢。”
花盈盈拿錦帕擦了擦滴落在臉上的雨水,才跟著埋怨道:“這雨水把我臉上的妝都弄花了。秋燕,你幫我瞧瞧,我妝花得厲害不厲害?”說著將臉轉向白秋燕。
白秋燕滿臉都是笑:“好看好看,盈盈是最好看的。”
花盈盈一笑,旋即又流露幾分傷感落寞之色,低垂著頭道:“秋燕……沒想到我就只你這一個朋友了。”
白秋燕懂她話裡的意思,寬慰道:“要不是因為下雨,眾姐妹都來送你的。”
“沒事的……”花盈盈突然停了腳步,忽地折身一把抱住白秋燕,小聲啜泣道:“秋燕,我們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沒事沒事,到了金州以後,我們還可以書信來往……”白秋燕拍了拍這位相處了七年的好姐妹的肩膀,說著說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