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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一股酒氣,簡直能把人燻暈過去。
“別看他那個樣子,放在一年前,那也是咱們舊都裡頭有些頭面的行商人。”店小二道。
依店小二所言,一年前的單老七與現在截然不同。
單老七在城裡有兩座宅子,在最熱鬧的南大街上有一家做成衣的鋪面,店裡的蜀錦、江南絲綢,挑花人的眼,鋪子裡的師傅手藝都不錯,哪怕價格有些貴,但生意一直不錯。
他不僅有錢,還有名聲,月月供著幾家善堂,也資助了十來個窮書生唸書,相熟的人家遇到困難,他也是最熱心的。
“那時候,沒人叫他單老七,都喊‘七老爺’。”店小二道。
單老七年紀不大,生意紅火,有人勸他出銀子捐個官,他說自個兒沒那個本事,不如省下銀子在供幾個書生,也許能供出個進士老爺來。
單夫人是單老七的表妹,夫妻青梅竹馬,婚後兒女雙全,日子好得不得了。
天有不測風雲,單老七去江南採買料子,十四五歲的兒子突然病重,請去的大夫連連搖頭,同胞妹妹去城外寺裡給兄長求籤,馬車翻下了山,當場就沒了。
單夫人當即就厥過去了,沒兩日,兒子也沒熬住。
等單老七從南邊回來,兒女都已經沒了,連單夫人都因傷心過度一病不起,沒撐到見單老七最後一面,也過了。
單老七高高興興歸家,哪想到妻子兒女都不在了,壓根扛不住,整個人都垮了。
“哪裡還有心情做生意?”店小二搖了搖頭,感慨道,“整日裡就喝得酩酊大醉,最初那半年,要死要活了好幾回,被人救下來了。他吃醉酒的時候跟我說過,‘不想活,活著沒意思,但自個兒了斷,也沒那個勇氣’,過一日算一日的。
也就一年,家業全敗了,宅子也歸了別人,夜裡醉在哪裡就睡在哪裡。
他是身無分文的,我們老東家從前受過單老七的恩,所以他來酒肆裡吃酒,都不收他銀子。
老東家總說,他這個樣子了,連酒都喝不上,真的讓他生不如死。
你們跟我說他死了,我想著倒也不錯……”
雖說人生多有起伏,謝箏自己也經歷了一夜之間天上地下,可各人苦痛都是不同的,家破人亡的悲劇,無論攤在誰身上,都是一場浩劫。
對於單老七來說,如此也許是一種解脫。
店小二一拍腦袋,道:“說起來我倒是想到了,昨兒個好像是單老七兒子的忌日,我昨天給他拿酒上菜時,他問我要了兩個杯子,說要跟兒子喝一杯,我當時忙乎,也沒細想,這麼一說,可真毛得慌,別不是爹倆個喝著喝著,他兒子就把老子叫走了吧?”
一面說,店小二一面拿手搓著胳膊,笑容訕訕。
能打聽的都打聽了,陸毓衍和謝箏出了酒肆,不疾不徐往前走。
“照店小二說的,單老七應當是失足。”謝箏低聲道,“他從前沒有與人結怨,如今落魄到這個地步,誰還會想要他的性命。”
陸毓衍微微頷首,又繞回了河邊。
衙門的人都不在了,圍觀的百姓自然也散了。
河岸邊,只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盤腿而坐,靜靜看著河邊,眉宇之間透了幾分憂鬱。
聽見腳步聲,書生半抬起頭來,看著陸毓衍道:“你也來拜別七老爺?”
話一出口,他突然意識到陸毓衍的衣著裝扮皆富貴,不是需要單老七資助的窮書生,他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是我眼拙了。”
陸毓衍道:“我只覺得可惜。我的小廝昨夜被醉酒的單老七撞到,若他拉著單老七說道一番,甚至爭吵一場,也許單老七就不會走到這河邊,以至於落水了。”
書生挑眉,大抵是沒有聽過這樣的歪理,他失笑著搖了搖頭:“我也覺得可惜,他分明說了昨日再醉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
是說他生無可戀,一心求死了,還是他想要重新振作,不再用黃湯來逃避痛苦?
陸毓衍直截了當問了。
那書生嘆息,道:“他想要重新站起來。”
書生姓杜,家境窮苦,全靠單老七資助才能繼續求學。
杜生與單家女兒情投意合,一年多前,他得中秀才,求單老七應允婚事。
單老七要添一個秀才女婿,笑歪著嘴同意了,卻沒想到,後來會出那樣的變故。
這一年裡,杜生一直在開解單老七,收效甚微,他也沒有放棄。
三天前是單姑娘的忌日,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