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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說,謝箏便明白過來了。
尋常的紅繩,在熱水裡多少都會有些褪色,但血跡不會。
那些色澤暗沉的,恐怕已經染了有些時日了,便是扔進冷水裡,也不見得能洗出什麼來,真花力氣揉搓,就算是普通的染料,許是都會被搓掉色的。
繩子被浸在了盆中,松煙附耳與陸毓衍說了那拔步床裡的狀況。
陸毓衍微怔,下意識瞥了謝箏一眼,壓著聲音吩咐道:“一併收起來帶回衙門裡去。”
熱水浸泡要花些功夫,謝箏本想再進屋裡看看的,剛走到門邊就叫陸毓衍攔下了。
陸毓衍指了指對側的兩層小樓:“不如再去那邊看看?”
謝箏抬眸看他,她知道剛才松煙與陸毓衍暗悄悄說了幾句,只是不曉得內容,可這會兒看去,陸毓衍神色坦蕩,叫她一時也吃不準了,就依著陸毓衍的意思,兩人往小樓去。
屋子裡的焚燒味道散了大半,謝箏的目光落在了梳妝檯上。
從箱籠裡取了張被罩,謝箏把所有首飾頭面一股腦兒的倒在被罩裡,一個屋子的還不夠,所有房間裡的一點不拉都帶上了。
讓陸毓衍把這一包給裹起來,謝箏解釋道:“宋玉瀾死在這裡,她們要是都不認,就讓教坊司來認認,這裡頭有沒有宋玉瀾的東西。”
女人愛首飾,哪怕覺得不吉利,但各自處境都差不多,誰也不嫌棄誰,指不定有人留下了一些。
第一百一十九章 系足
陸毓衍幫著謝箏把一包袱的東西提回了那溫泉院子裡。
松煙和竹霧也剛收羅好,各自提了一袋出來,見了陸毓衍手裡的東西,唇角抽了抽。
不是吧?
他們辛辛苦苦,就想瞞著謝姑娘,他們爺這一袋子又是從哪兒弄出來的?
這莊子的主人簡直不是人吶!
這種東西,怎麼放得各處都是!
怕謝箏尷尬,竹霧和松煙都有些沒臉看她了,暗悄悄瞥一眼,見謝姑娘和自家爺都面色如常,不由心裡又直打鼓。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可能是見多識廣,肯定是一心為案子,也就顧不上什麼尷尬了。
就像在寧國寺裡一樣,謝姑娘說話可是坦蕩蕩的。
松煙在心裡誇謝箏厲害,渾然不知情的謝箏蹲下身,從銅盆裡把紅繩撈了出來。
浸了水,繩子的顏色又沉了些,但那盆水依舊還是老樣子,沒有染上半點紅色。
謝箏站起身,冷冷看著手中紅繩:“可能都是血染的了。”
陸毓衍斂眉,雖然早有預料,可坐實了,還是覺得心寒,竟有人用血染繩,還一根根掛在床背板上,這個癖好,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四人出了莊子回京。
謝箏還在琢磨著紅繩的事兒,便問陸毓衍:“為何要有這些繩子?就掛在那兒看看的?”
陸毓衍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我若送你紅繩,你會作何用處?”
謝箏愣了愣。
好端端的送她紅繩做什麼?誰還稀罕一根紅繩子了?前回把她的絲巾扔了,說要補她一條的,這會兒都沒見蹤影呢!
幾個念頭在腦海裡衝來撞去的,一時之間,謝箏真沒想起來,陸毓衍想問的僅僅是“作何用處”而已。
好不容易靜下了心,謝箏想了想,紅繩用作頭繩,或是做手繩、腳繩……
腳繩?
謝箏霎時間曉得陸毓衍問這話的意思了。
紅繩繫足。
古書裡說:系夫妻之足,及其生,則潛用相系,雖仇敵之家,貴賤懸隔,天涯從宦,吳楚異鄉,此繩一系,終不可避。
這個說法,傳了幾百年了,夫妻、未婚夫妻,多是如此的。
陸毓衍如此提及,倒也不是有旁的用意,而是在與她分析兇手的想法。
能逼迫女子燒情疤,來做出一副情深義重樣子的男人,恐怕也做得出用紅繩來綁住女子的腳踝,做一世夫妻了。
謝箏想明白了,不禁毛骨悚然,一個人扭曲起來,當真讓旁人又驚又恐。
到底是不是這麼個意思,回到衙門裡問問那些姑娘,應當就清楚了。
順天府裡,一時忙碌。
護院們被丟進了大牢,出手傷人的程芷珊也進去了,只剩下那幾個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的姑娘,楊府尹讓馬福將她們關在屋子裡,由衙役們看守,不許她們交頭接耳串供,又讓人去把葛金髮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