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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氏和祝氏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謝箏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並非沒有答案,哪怕答案匪夷所思,她也假設了。
若實情真的如她所想,也難怪這兩妯娌,誰都不肯說了。
聲音壓得低低的,謝箏凝著祝氏的眸子,道:“那個孩子的來歷,見不得光吧?”
祝氏的身子僵住了,嘴唇囁囁,一旁的荷氏哭出了聲,咽嗚著如同一隻困獸。
“人性之惡,遠遠超出我的想象,”祝氏靠著牆,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有力氣和勇氣說話,她彎著眼睛,像是笑,又像是哭,“姑娘,是我殺了他,這一點無法改變,這不是一樁冤案,我也沒有半點後悔。餘下的,你就讓我帶到地底下去吧。都是女人,給我留最後一張鋪蓋吧……”
荷氏哭得愈發悲慼了,她蹲不住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手抓著木欄,渾身都在顫著。
謝箏看著這兩妯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點了點頭。
人性之惡,這句話,已經說明白了一切。
且裡頭的醃,遠比謝箏一開始想得還要贓。
只是那些事情,從來都是民不舉官不究,祝氏臨死都想抱著一張鋪蓋,謝箏做不到將她全部撕開來。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大牢。
外頭迎面而來的秋風吹得她一個寒顫,似是比在大牢裡更陰冷了。
謝箏搓了搓手,撥出口的,已然是白氣了。
從小喜歡鮮豔的祝氏,在嫁到毛家一個月後就收起了那些料子,改穿素淨衣裳。
一個人如此改變,可見那些醃事情,在那個時候就跟著祝氏了。
一晃數年,一直忍受著、咬牙堅持著的祝氏在這個秋天殺了毛老爺。
不是健康長壽的,而是已經臥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毛老爺。
可見祝氏受到的侵害,不僅來自於毛老爺。
若不然,她忍辱負重了這麼久,再逼著自己撐到毛老爺死,她也就能夠解脫了。
毛老爺死後,毛峰、毛屹兩兄弟分家,祝氏跟著公爹婆母與丈夫過日子,那個在睡夢中還叫著祝氏閨名的毛沅,自然也與她沒有關係了。
可偏偏,祝氏沒有忍下去,她動了手……
因為即便分家,她也無法擺脫噩夢吧?
荷氏哭得如此悲痛,只怕不是簡單的因為祝氏的遭遇而哭,而是她自己,也是裡頭的受害者,因此她對祝氏憐惜、不捨,卻沒有半點恨和惱。
毛家的侵害,從上到下,從毛老爺到毛峰、毛屹,再到毛沅、毛汛兄弟,沒有一個人置身之外,唯有如此,才會讓祝氏心灰意冷到看不到前程,被逼到動手。
而壓垮了祝氏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抵是那個小產了的孩子。
謝箏徐徐吐了一口氣,回頭往大牢看了一眼,這才沉著步子往府衙後院走。
推開書房的門,又緩緩合上。
陸毓衍聽見響動,放下了手中的案卷,站起身來,走到了謝箏身邊,微微彎著腰看她:“怎麼了?”
謝箏搖了搖頭,沉默良久,才道:“憋得慌。”
陸毓衍的目光溫和,他箍著謝箏的肩膀,一下一下順著她的背。
腦袋靠在他的胸口,謝箏能清楚聽見陸毓衍的心跳聲,哪怕沒有旁的話語,也能讓她一點點平靜下來。
那些猜測,她不曉得對了多少,又錯了多少,她想,她寧願是什麼都猜多了,就像案卷上寫的那樣,祝氏是因為病重的毛老爺太難伺候,一時激動殺了人,那樣,還讓人舒坦些。
可她的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還是祝氏那悲慼的神情和荷氏痛苦的哭聲。
“人性之惡,”謝箏悶聲道,“祝氏是這麼說的。”
善有無數種善,惡也有無數種惡,謝箏握著陸毓衍的手,靜靜想著,掩蓋了齊妃娘娘死因的惡,又會是哪一種惡?
第一百九十二章 回敬
地牢裡,祝氏的下顎抵著膝蓋,一動也沒有動。
身邊的荷氏依舊哭得停不下來。
獄卒往這邊看了兩眼,卻也是見怪不怪了,來送上路飯的,哪家不是哭得肝腸寸斷的。
“嫂嫂,”祝氏突然喚了一聲,見荷氏淚眼婆娑地看著她,她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有些事情是註定了的。”
荷氏不住搖著頭,喘著氣,道:“不會的,不會了的……”
祝氏眼皮子都沒有抬,只是無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