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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小康像鬼一樣,站在那裡看我,當時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他默不出聲地看了一會兒,走了。原來他被他爸趕出家,哈……”蒼老的男人狂笑起來,“他很聽話對不對,居然真得那麼做,他一直很乖。我裝作不記得他,他就不提以前差點為我割破手腕,我不許他說愛我,他就不說,他在每一面牆壁上塗鴉,你看,焦,看,”我順著他手的方向,倏然發現牆面佈滿鉛筆畫的兩個人,牽著手。“他每天都畫,一天天把我霸佔,我快無處可逃。”
我嘆口氣,應該鄙視這個男人,卻可憐他,“你是害怕了,因為愛上小康。”
“哈哈哈”,他狂笑,“肖恩會愛人了,居然會愛人。”
笑著笑著,他把頭埋在膝蓋,聲音一片模糊,“焦,你知道麼,小康曾問我,當年我渴望小復,也只是因為青春和容貌,那為什麼他不行。我一直沒告訴他,一直不肯……”
“是為什麼?”
“因為我怕他玩不起,小復是個痞子,小康不是,小康的心眼,是死的。”
我沉默,只是坐在他身邊,過了很久,sexy說,我失去不起他,現在投降來得及麼?
來不及了。
櫻花開滿枝頭的季節,漂亮光景,滿天滿地的花瓣,一落泥土,了無痕跡。
我接到林磔的電話,說小康的傷勢不清,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是腦部有積水,難保醒來後不會影響記憶,腿傷也重,今後跳舞得懸。
他還說小復趕到後,火速辦了轉院手續,宣佈他哥正式退出“海嘯”,今後也再無往來。
“焦,”林磔嘆著氣,“小復滿身的憤怒,像燒了火,一句話都不肯多說,他還把元寶帶走了,那小東西,終究只認主人,粘在小復身上沒下來過,淚水把毛都打溼了。”
我不出聲地點頭,林磔說焦你把電話給頭兒。
SEXY接過電話,面無表情地聽著,過了很久,他說“知道了,你們都回去吧,公司那邊,等我處理。”
聲音波瀾不驚,我知道,他再度戴上了面具。
我默默地離開sexy家。
路口,有桂花香飄過,想起小康小復來我家玩,坐在田埂上,我教他們抓蟋蟀,晚上席地而睡,元寶和蚊子激烈火拼,四爪亂飛。
一步一步,我突然轉身,想捕捉自己的影子,可它調皮,惡劣,兜兜轉轉,靈動跳躍,能看見,卻遙不可及。
“在相信愛的年紀,沒能唱給你的歌曲”,我想起老狼的歌,原來不是無病呻吟。
拿出手機,不用調閱電話薄,一個鍵一個鍵地,按下刻在心裡很深處的那串號碼。
嘟嘟嘟——
響了很久,我懷疑他是估計不接。
重撥,我堅持等,如果他結束通話,或者關機,那就把今天作為句號,從此以後,互不想念,互不相干。
“……”半晌,他接通電話,那頭傳來徹耳的音樂。
我腳跟一轉,往lajors飛奔。
推開那扇雕著暗花的沉沉木門,是一貫的歌舞昇平,男人在舞池裡欣賞女人嫵媚的身姿,女人笑著,揮霍青春和豔麗姿容。
我看見臧關陌坐在巴臺的角落,低著頭喝酒,旁邊一碟堅果,他張嘴接住扔在半空的果粒,然後一口灌下整杯酒,手擦去嘴角的液體。
他把棒球帽別在褲腰上,很有味道。
我傻笑起來,理理頭髮,覺得自己跟天仙似的,一轉悠,轉到臧關陌身後。
“哥……”我熱情如火。
他一呆,隨即手用力握緊酒杯,現出白色的骨節。
“哥,回屋住吧。”我挺了挺背,徹底放棄自尊。“元寶也走了,我怕耗子。”
他掏出幾張毛主席,“去買耗子藥。”
我接過,塞進他的酒杯,他喂喂喂的叫起來,我衝他攤著手,一付無賴相,他冷笑,說你幾時連錢都看不上了。
我說自從明白自個兒作了傻事之後。
原來跌跤是運氣,不跌才倒黴。我開始明白什麼叫真正去堅持愛一個人。
他點燃一根菸,我在繚繞青霧裡看他的側臉,他張大嘴,喉結一動,我以為他會習慣性的吞下整口煙,卻被他狠狠噴在臉上,嗆的咳起來。
“想要我回家住?”他眯著眼審視。
“很想。”
“住多久?”
“除非哪天你想離開。”
“是嗎?”他咂著嘴笑,“我要離開的那天,你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