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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光老師當晚就找到了校長。這是一個胖子,是老校長被免職之後,省教育部直接任命的。
新校長一聽就勃然大怒,硬說秦山河是在校外惹是生非。醫藥費?不開除他就不錯了!
陳光沒有再說什麼,他冷笑了一聲就離開了。
作為醫學院的講師,陳光本身就是一位技藝高超的醫生。他給秦山河做了檢查。所幸的是除了骨折,軟組織受傷和刀砍的皮肉傷之外,秦錚的大腦和內臟並沒有受到傷害。他忙了大半夜,秦山河的左臂被接好後打上了石膏。全身上下的刀傷都被他精心地消毒縫合。幾個血型吻合的同學的血液流進了秦山河的靜脈。他們還瞞著校長騰出了學校的一間器材室作了秦山河的病房。第二天,陳光還派了一個同學去見了他的姑父,謊稱他臨時去外地實習。
一個月後,秦山河正在用右手翻看著沈瓊推薦給他的《普希金詩歌集》,沈瓊推門而入。她的手上提著一些中藥,身上沾滿了雪花。那一年格外地冷,連蘇州這樣的江南城市也下起了雪。但是秦山河的病房卻格外溫暖,沈瓊在火爐上烤了一會手就開始麻利地煎起藥來。
秦山河看了她一會終於發現了那個不對勁的地方。
“你的毛衣呢?”
“我……我當掉了。”沈瓊有些尷尬地說。
14。偶然還是必然?
櫥窗裡的燈光熄滅了。突如其來的黑暗剎那間熄滅了秦錚的回憶。他打了一個激靈,彷彿熟睡的人猛然被一盆冷水兜頭澆醒。
“我這是怎麼了?多少重要的工作等著我去完成!距離趙豐年所說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可是接頭的地點以及細節至今還一無所知。還有那張奇怪的字條,那上面又包含著什麼樣的資訊?”秦錚不由得深深地自責著。
回到診所,他捧著那張拍攝著字條的照片苦苦思索。越是茫然無序,他就越緊張越慌亂。天快亮的時候,藉助藥物他才勉強睡了一會。
當天上午,他把小組成員召集到一起。他攤開地圖,把市區,租界的地域按片分配給每一個人,包括穀子。按他的要求,每一個人都把把字條上的內容牢牢記死。
“尋找,是你們唯一的任務。無論是商店、酒館還是旅社。無論是招牌,選單,戲票。只要有洋文的地方都要詳細地看一遍。一旦發現和字條上相同的洋文,立刻通知我。”秦錚雖然知道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可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夠做的。
而秦錚則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他不再手捧那張照片。因為照片上的字跡早已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裡。他閉上眼睛讓自己靜下來,精密地分析老趙被捕的前前後後,以期獲得蛛絲馬跡。三天過去了,連一絲微弱的火花都沒有在他的頭腦裡燃起。
第三天黃昏,何四海第一個回到了診所。他沒有搭理坐在椅子裡冥思苦想著的秦錚,就一下子把身體砸在了床上。
“大夫,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別的任務,我都快熬死了。”何四海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裡的一張硬紙片扔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你今天去過哪裡?”
“法租界我已經跑完了,今天把閘北轉了一個遍。”何四海有氣無力地說道。突然,他看到秦錚從椅子裡彈了起來,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那張硬紙片。那原本黯淡,佈滿血絲的雙眼裡射出了驚喜的光芒。
“你是從哪裡得到這個的?”秦錚急切地問道。
“就在診所大門縫裡夾著。這是什麼東西?”何四海也翻身坐起來。
“這是一張廣告,一張西藥公司的宣傳單。”何四海感覺到秦錚的語言都在因為興奮而微微地顫抖。
何四海湊了過去:“這很重要嗎?”
“別的都不重要,只有這個是最重要的。”秦錚指著一個單詞說道。
何四海不知道那個單詞的意思,但卻熟識它的後半部分:Eprazinone…mucitux。
片刻之後,秦錚就冷靜下來。他的診所以前也收到過類似的廣告。但是這一次難道僅僅是一個偶然?做了這麼久的地下工作,在秦錚的字典中是不存在偶然這個字眼的。也許是內線同志轉交給沈瓊,而沈瓊塞進了診所的門縫?雖說有這種可能性但秦錚感到這似乎不是沈瓊的辦事風格。這麼重要的情報她怎能不親自交到他的手中呢。但是不管怎麼說,事情已經到了非常緊急的時刻。因為敵人必定也得到了這個廣告卡片。
“這到底是啥東西呀,大夫?”何四海忍不住打斷秦錚的沉思。
“這是一種新上市的西藥,止咳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