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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得久了,有幾分恍如夢幻的感覺,彷彿隔了江水,那邊上演的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她曾經在多年前的另一個夏夜,乘著一個男人的車從一橋到達江北,穿過鬧市區,經另一座橋回到學校,那是她正陷入一場愛情的開始。
對這座城市來講,她也許能算一個故人,然而夾帶著如此之多的沉重回憶而來,眼前的一切卻都已經如此陌生,嶄新得彷彿像頭一次在她面前展開的畫卷。
周圍所有的人都在談笑風生,擺脫白天因繁重的工作、不合理的待遇、糟糕的天氣而產生的種種煩惱,無視炎熱得讓人窒息的溫度,享受習習江風帶來的閒暇時光。
最重要的是,她也能和他們一樣,試著微笑看待一切,感受平凡時光的每一絲快樂,那些長久以來存在她內心的陰霾,彷彿在無形之間被清掃逼退,擱置到一個角落,足以讓她封存起來而不去理會。
僅僅只想到這一點,任苒便有些不能置信。
她決心再試驗一下這個感受是否足夠真實,她穿上鞋子,順臺階走上去,穿過江邊的馬路,憑藉模糊的記憶,向熱鬧的商業區步行街走去。
入夜的城市稍微涼爽,街道看上去遠比白天熱鬧。她漫步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在路邊的小店買了幾樣沒什麼用處的小玩意,終於確認,她坐在江邊的感受不是錯覺。
一轉眼,到了九月上旬,任苒在下午趕到父親即將入住的酒店,飛機晚點,任世晏打電話告訴她,他剛上接待方的車,讓她在大堂再等一會兒。
她正翻著報紙打發時間,突然有人叫她。
“任小姐。”
她抬頭一看,竟然是田君培,上次他送她到賓館後,兩人就再沒聯絡。
“田律師你好,真巧,在這裡遇到了。”
田君培簡直有些難以啟齒,這當然不像任苒說的那樣是一個偶遇。
他在送任苒過來的當天就返回J市,之後又回省城W市上班。他時常會不由自主得想起她,只是兩人到底交淺,看著分手時特意找她要來的手機號碼,卻不知道打過去講什麼才算合適。
捱了幾天後,他還是決定打電話問候一下,可是那號碼處於關機狀態。當然,她告訴他號碼時便說過:“我很少開手機,打不通電話不必驚訝。”
手機自普及以後,一般人似乎都多少有了幾分依賴症,無時無刻帶在身邊,很多人甚至備足備用電池,保持全天開機,唯恐錯過跟別人的聯絡。像任苒那樣只在需要打電話時才開手機的人,還真是少見。而且她說得十分自然,似乎早習慣不跟人主動聯絡的狀態,完全不介意人家會找不到她。
他不無悵然地想,他對她印象深刻,但恐怕她只將他歸於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再見面,不通音訊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之處。
田君培回到家裡吃飯,在母親再次問他到底跟女朋友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說分手就分手了時,他的這點惆悵更深了。
他和前女友鄭悅悅的戀愛,得到了家人的一致認可。
他出生於知識分子家庭,母親在政府科技部門工作,父親是出版社主編。他的父母都有幾分老派作風,希望兒子立業成家兩不誤。鄭悅悅的父親曾是他父親的同事,後來辭職下海經商,不過做的還是出版產業,葉酸儒商。
兩家人在一次碰面後,談及兒女,一拍即合,於是費盡心機,給田君培和鄭悅悅製造了一個不帶相親意味的邂逅。他們總算沒有辜負長輩的一片苦心,交往了起來。
鄭悅悅的父母對田君培十分滿意,但田君培的母親其實持有一點保留態度,在她看來,鄭悅悅確實漂亮,而且活潑伶俐,妝容打扮十分入時,可是言談之間不自覺流露出性格既嬌又驕的一面,不是她喜歡的型別。
這個嘀咕被她先生迅速制止:“你已經有了準婆婆的心態,看未來兒媳總是用挑剔眼光,想想看,君培也夠挑剔了,他跟悅悅相處得來,你應該高興才是。”
想到兒子一直忙於事業,在29歲時總算有了交往穩定的女友,田媽媽只得承認確實是好事。而且老朋友、老同事談起子女,常有叫她駭然的新聞,什麼某某的女兒跟網友約會私奔,某某的兒子泡酒吧認識了兒媳,這些事讓講的人和聽的人一樣嗟嘆不已。
相比之下,鄭悅悅來自他們知根知底的家庭,雖然貪玩,不過也大學畢業了,在她父親的公司掛著一個清閒的差事,每天上班,任誰看來,從外形到家境這些條件都很不錯。
田母一向有修養,又自詡開明,眼看著日子與鄭悅悅戀愛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