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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的略帶尷尬的笑容,“我是回來結婚的,這位,是我太太。”
他結婚了,他還是愛上了別的女孩兒,他已經將我完全忘卻了。這是對的,他是應該有著自己的人生的,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裡竟是一種說不出的,說不出的遺憾呢?
“哦,那恭喜你們。”我微笑。
“你,你過得還好吧。”他問。
我點頭:“還好。”
我們互相不自在地笑了笑,然後無語,然後只有點點頭,各自轉身走開。很想轉過身去看看那熟悉的背影,可是,終於還是沒有回頭。
在商場裡為寶寶和貝貝選衣服時,無意中抬起頭來看到對面的鏡子,忽然猛醒。怪不得那個女孩兒看起來總覺得眼熟,原來,原來她長得象我,不,準確地說,她長得象那個高中時代純潔靦腆的宋巧然。
心裡驀地一痛。周鵬飛,周鵬飛,為什麼,為什麼會去找一個和我長相相似的女孩兒,你還不能忘了我麼?你還在愛著那個學生時代的宋巧然麼?你真傻,為什麼還要這樣痴迷,為什麼還要執著於那一段早已雲淡風清的初戀?
慧然大學畢業了,因為成績優異,還未畢業就被一家知名外企看中,預先簽定了聘用合同,她一畢業便順利進入公司開始了工作,薪水很高,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白領麗人。大學四年裡,她從未談過戀愛。在她的心裡,也是不能忘的麼?我很難過,旁敲側擊地問過她,可是她總是顧左右而言它,巧妙地迴避了。
我們的生活過得越來越好了,存摺裡的數字也在不停地累積,很快的,我就可以買一套房子,將兩個寶貝兒子和姨父姨媽接到市裡來住,天天都可以在一起了。我要讓兩個孩子去最好的幼稚園,給他們最好的教育,要讓姨父姨媽幸福無憂地安享晚年,我們一家人從此不用再分開。希望就快實現,光是想一想都會很開心。
我仍住在美容院裡,店裡擴充套件了鋪面,將二樓也租了下來,專門用來接待美體塑身的女顧客。我佔用了走廊盡頭處的那間小屋,做為暫時的棲身之所,安放了床和簡單的傢俱,總算不用再睡在又窄又小的美容床上了。
初夏的傍晚,黃昏的天空裡朵朵的晚霞,散放著最後的璀璨,閃亮著我的窗欞。坐在窗前,對著化妝鏡仔細地化著妝,用棕色的眉筆描著本已修剪得十分細緻的眉形。今晚,我答應了某局的龔處長,陪他參加一個酒會,雖然十分厭惡這種虛偽的應酬,十分不願再在這張無聊又有些無賴的“關係網”裡周旋,可是,既然已經走到今天的這一步,既然想在這個功利與拜金的世俗場裡打拼,就必須得收拾起自己的本來面目,必須虛偽的老練的去應付面對複雜的人際關係。有時候,甚至會想,我還是宋巧然嗎?還是那個單純幼稚倔強自尊的小女孩兒嗎?在生活的歷練裡,我的單純,我的幼稚,早已被時間消磨,我的倔強,我的自尊,好象也已被嚴酷的現實磨圓了稜角。
無奈地嘆了口氣,無奈地對著鏡中的自己笑笑,繼續仔細地描著已描畫得十分完美的眉。最近這段時間,盡是我一個人去應付那些和我們的生意相關的人物了,因為,蘇茜戀愛了。
當她告訴我時,我真的大吃了一驚。一直以來,總覺得我們這兩個女人好象是再也不會談戀愛,與愛情無緣了,這一生,我們可能都會這樣相伴到老,互相依靠,所以才會對她那些微妙的變化不放在心上,也所以,才會在知道時,心裡有微微的失落。
蘇茜愛上的,是公安局刑警大隊的隊長江志民,這個人也是我們在各種各樣的應酬中認識的,但他並不屬於這個“網”裡,刑警大隊當然和我們的生意扯不上關係。江志民大概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給我的第一印象,面板很黑,個子很高,很硬朗的面部輪廓與五官,很有男子氣的男人,他的談吐很幽默,性格看來很開朗,的確很吸引人,可是……
“蘇茜,你……”我本來想提醒蘇茜,在這個複雜的“關係網”裡,一定要遵循我們自己制定的應酬守則:巧妙周旋,靈活應付,但絕不深陷其中。可是卻被她打斷了我的話。
“我知道,巧然,”蘇茜揮了揮手,“我沒有糊塗,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能,是太久沒有戀愛了,我渴望戀愛的感覺吧。”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神裡有一層抹不去的淡淡的憂鬱。
是麼?她真的保持著清醒保持著理智麼?可是為什麼她種種細微的變化,總讓我莫名地擔心,總讓我覺得,這一次她是認真的,甚至,比她曾經的那場慘淡的初戀還要認真,還要陷得深。
化完了妝,去衣櫃裡取出那件黑色的晚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