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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星河璀璨,月光迷離。星河!她想起狄君璞的小詩,她摸索著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顆星星!呵,君璞,君璞,我不是你心目中那顆小星星,我只是一塊汙泥,刻成了星形,鍍上了白金,我是個虛偽的冒充者,混淆了你的視線,欺騙了你的感覺。呵,君璞,君璞,善良如你,天當佑你!罪惡如我,天當罰我!“
她打了個寒噤,夜涼如水。她極目而視,暗夜中,山也模糊,樹也模糊。星也迷離,月也迷離。四周好靜,聽不到蟲鳴,聽不到鳥語。只有低幽的風,在原野裡徘徊嗚咽,穿過樹梢,穿過山谷,發出那如泣如訴的聲音。她側耳傾聽,忽然間,她聽到在那風聲中,夾雜著什麼其他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啞啞的,在呼喚著:“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她顫慄,她發冷,她又聽到這呼喚了!她更專注的傾聽那聲音,那在一年多以來,經常出現在她耳邊的聲音:“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夜風裡,那聲音喊得悲涼。是了!她腦中如電光一閃,整個身子都僵硬的挺直了起來。這是雲飛的聲音!那墜崖的孤魂正遊蕩在山野間,那無法安息的幽魂正在做不甘願的呼喚!
“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他在索命呵!
“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那呼喚聲更加迫切了,更加悲涼了,更加淒厲了!她的背脊挺直,眼光直直的瞪著窗外。
“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我來了!”
她對窗外低低的說。是的,血債必須由血來還!我來了!
她轉過身子,像被催眠了一般,她輕悄的走到門邊,輕輕的,輕輕的,輕輕的扭動著門柄,開啟了房門,她沒有驚動任何人。赤著腳,她走出房間,她甚至沒有披一件衣服,只穿著那件白綢的睡袍。沒有鞋,沒有襪,她下了樓,走進客廳。避免去開客廳那厚重的拉門,她穿進廚房,開了後門,走進花園裡。
幾分鐘之後,她已經置身在山野裡了,披散著一頭美好的黑髮,穿著件白綢的睡袍,赤著腳,輕悄的走在那荒野的小徑上。她像個受了詛咒的幽靈。她耳邊,那呼喚的聲音仍然在繼續不斷的響著:“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她低呼著,加速了腳步。她赤著的腳踩在枯枝上,踩在尖銳的石子上,踩在荊棘上,細嫩的面板上留下了一條條的血痕,她不覺得痛。寒風侵襲著她,那薄霏霏的衣服緊貼著身子,她也不覺得寒冷,她耳邊只聽到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淒厲的呼喚:“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
“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
她喊著,幾乎是在奔跑了。沿著那小徑,她奔進了霧谷,穿過那岩石地帶,她往農莊的方向奔去。可是,忽然間,在黑暗之中竄出了一個人影,一把抱住了她。“我捉住了你!哈!我捉住了你!”那人影叫著,怪聲的發笑,聲如夜梟悽鳴。“你還我兒子來!你還我!你還我!哈,我捉住了你!”
心虹站住,夜色裡,盧老太太那張扭曲的臉像個凶神惡煞,那怪異的眼神,那凌亂的白髮,那尖銳而淒厲的聲音,劃破了夜空,打碎了寧靜。奇怪的,是心虹絲毫也沒有驚懼,更沒有感到意外,她反而安詳而快樂的說:“哦,是你,你來得好!”
“你殺了我兒子!你要償命!”那瘋婦嚷著。
“是的,是的,我要償命!”心虹說,側耳傾聽。“聽到嗎?他在叫我。”
“什麼?什麼?”老婦問。
“他在叫我,雲飛在叫我。”她像做夢般說:“我要去了,你也來嗎?你應該送我去!我們走吧!”
老婦扭著她。
“我不放你!”她狡黠的說:“你要逃跑!”
“我不逃。”心虹安靜的說:“我要到那懸崖頂上去,我要從那懸崖上跳下來!你聽,他在叫我!你聽!”
老婦真的側耳傾聽,她的眼睛怪異的盯著她。
“你要從懸崖上跳下來!”她說。
“是的。”心虹說。
“如果你不跳,我要把你推下去。”她說。
“那更好了,來吧!我們快去!聽,他在叫我!”
夜色裡,那聲音仍在她耳邊急促的響著:“心虹!跟我走!心虹!跟我走!”“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心虹應著,掙扎著往山上跑去。老婦也蹌踉的跟了上去,她的手仍然緊攥著心虹的衣服。她們跑出了霧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