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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宜嫁娶。
自中南府至平安里府,熱鬧非凡。
魏明夷騎在高頭大馬上,步入平安里府時,嘴角噙了笑。
三書六禮,四聘五金,一個不落。今日起,饒阿菩便是他魏明夷明媒正娶的妻。
這約是他二十多年來,頭一回知道心滿意足的滋味。
饒家擋門的是弋良和樂仙兒,陳大牛受迫於李渡舟的淫威,不得不叛變,轉去了魏明夷那方陣營。
弋良為魏明夷手下,不敢太過,所以只能由樂仙兒提出,讓新郎作催妝詩一首。
詩畢,眾人又開始新一輪的你推我搡,李渡舟是結過一次婚的人了,雖是蠢蠢欲動,但舉止卻是剋制。不過後來,魏樽扔錢,他實在沒忍住,還是衝上去用屁股頂開人,搶了一小把。
說來不多,滿頭大汗,才值兩吊錢。
南鎮撫使杜衡是個嘴毒的,見狀,乜向李渡舟:“李大人,真是好光彩啊,這等樂子也得搶上一搶。”
對於杜衡的諷刺,李渡舟不做在意,畢竟除了傻子,沒有人不樂意撿免費的銀錢。
見李渡舟不接茬,杜衡也沒繼續計較。他掃眼看過新郎官這陣仗,略顯無奈地搖了搖頭。
魏明夷是新貴,亦是罪臣之義子,功過相抵,他手裡能攢下的銀子並不多,但這小子如果想,那便是個討人喜歡的,加之處理事情得當,不免哄得今上開心。
如今看來,他就算脫了呂相的扶持,自也可以平步青雲。這樣的人,實在太像養不熟的狗,指不定哪天就會回頭狠狠地咬下主人的一口肉。
呂相至今還在犯愁,苦於找不到能制衡他的人。
院門破開,杜衡遠遠瞧著從中走出來的新娘子,是鳳冠霞披,畫扇掩面。樂起,她坐上僅有三品以上官員,才配得的八抬大轎,身後十里紅妝,好不風光。
不過,其中有多少妝是今上賜下的,杜衡略知一二。
此時,新郎正坐馬上,他眸一錯,與其對視,含笑示意後,俯首讓開道路。待人走了七七八八,杜衡遠視隊伍良久,才抬步緩緩跟上。
是了,太過重視,無非是將自己的軟肋暴露在外。
還是太年輕了。
黃昏時拜天地,魏家無長輩,拜高堂時,則拜的兩個牌位,賈嬤嬤充當媒婆一職,輔佐新人完禮,可看見這牌位,心中不免一顫。
她不知道魏家究竟發生過什麼,只瞧著牌位上供著郎君的生父生母,多少還是生出些憐憫之情。
這位三品新貴,雖已及冠,可按照資歷年歲,在朝廷那群老泥鰍眼裡,也還是個不成體統的孩子。
由此來看,他該忍了多少淚,受了多少苦,才爬到如今的地位。
賈嬤嬤想歸想,嘴上卻沒耽擱流程,將兩人送入洞房後,先行結髮禮,男左女右可取一縷發,紅帶纏繞,寓意絲縷綰扣,永結同好。
後行合巹禮,兩隻木瓢盛合歡酒,中間由一個短小的紅繩繫著,為了使阿菩不踮腳受累,魏明夷不得不微屈身子,迎合著她,將瓢中酒一飲而盡。
饒阿菩知道這酒是什麼,一時有些躊躇,可眾目睽睽之下,她沒有選擇,也只好硬著頭皮飲下。
兩禮作罷,阿菩繼續持團扇端坐喜床前,而魏明夷不得不出門招待賓客。通常來講,合歡酒上頭晚,時間剛好夠魏明夷來應付這些人。
另一邊,則是饒阿菩孤零零地坐在床邊,她普通百姓人家,身邊本就沒有丫鬟,魏明夷平日忙於政事,自也沒顧得府裡小廝丫鬟的添點。
彼時賈嬤嬤被人拉走喝酒,偌大的屋內就只剩下了阿菩一人。
折騰這麼久,她餓……
撿了床上幾個喜果吃,餓意不減,反還生了幾分熱燥之感,她差不多猜到是合歡酒開始作祟。
於是阿菩索性扔開團扇,跑到圓桌前倒了杯水喝,清涼溫潤透著喉嚨,她不禁喟嘆一聲,撇眸盯著自己身上繁瑣的嫁衣,心裡開始打起小算盤。
前院。
李渡舟發瘋似的敬酒,魏明夷是怕了他了,他喚蕭鐸幫他擋,自己稍去偏處躲一躲。
他這一躲,正巧看見急急忙忙,四下找人的賈嬤嬤。
嬤嬤身為宮中人,平日舉止得當,怎現下亂了手腳。魏明夷有些不安,瞧著賈嬤嬤直徑向他走來,不免問道:“怎麼了?”
賈嬤嬤雙頰緋紅,想來是被人灌了酒,不過看步態是個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