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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死了匹馬,饒阿菩和魏明夷很難到達下一個官驛,只能轉路,於深夜到達岐城。
岐城不算繁華,入城時已鮮有客棧開張,兩人兜兜轉轉半天,才勉強找到落腳地。
灰頭土臉,衣服上沾滿泥土,小二抬眼一瞥,漫不經心道:“住店啊?”
饒阿菩外袍後肩破了個洞,不得已披了件魏明夷的披風,衣長拖地,她絆了一下,略顯尷尬地問道:“一間房一宿多少錢?”
小二翻了個白眼,心道一看就是住不起的,他撇撇嘴;“普通房兩百文,上等房半兩銀子。”
聽罷,饒阿菩回頭,眼神哀怨地盯向魏明夷。
錢袋在魏明夷身上,他這人心真夠大,竟然能連著他自己的行囊一起落在那匹死掉的馬身上。
現在好了,倆人就算把衣服扒乾淨,都夠嗆能翻到一文錢。
還住店?睡大街吧。
這個時候饒阿菩的肚子又十分應景地響了一聲,至使本就安靜的環境,徒添一陣尷尬。
小二打了個哈欠,藉著微弱的燭光打量兩人,太暗,瞧不清模樣,他伏在櫃上,忍著睏意催促著:“到底住不住?”
被人催,是一件很焦慮的事情,尤其在沒有辦法選擇的時候。
所以魏明夷頂住焦慮,往前走了兩步,衝阿菩眨了眨眼,隨後他摸出腰間令牌,煞有介事地單手執在小兒面前,冷肅道:“錦衣衛辦案,速速找你們東家出來。”
郎君靠了近,小二才觀出這人通身的氣派,人靠衣裝馬靠鞍是不假,但是有一種人,就算穿著破衣舊襖,卻仍能看出這人並非等閒之輩。
小二雖沒什麼眼界見識,可終歸也是知道京都讓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的。況且,面前郎君口氣不容置疑,手執令牌亦不似作假,他幾乎瞬間便被嚇破了膽,忙道:“大、大人稍等,我這就去請。”
饒阿菩心裡真真是目瞪口呆,面上依舊不動聲色,見魏明夷回頭,旋即張口配合:“大人,此事你怎麼看?”
“不是小事。”他將令牌系回腰間,倚在櫃檯旁,打量了眼客棧內部格局,最後目光落在後廚冷灶,挑唇道,“食為民天。”
阿菩不可置否,兩手提著披風,扭身坐到一桌子前,翻起兩個倒扣的茶杯,一個擺在自己面前,一個放置對面。
魏明夷見狀,笑著走到她身旁坐下,貼在她耳邊,語氣輕柔:“怎麼沒我的份?”
內室裡嘈雜慌亂聲逐漸清晰,饒阿菩往那望了一眼,用手肘懟開他,把自己面前的杯用手背推到他那兒,故意道:“嗯!大人請。”
魏明夷斂眸輕笑,手指輕劃過杯沿,未語,待聽到腳步聲後,他才緩緩抬頭。
來人三十歲左右,清瘦,雙眼不見商人逐利的模樣,舉止稍顯緊張,卻不缺禮數,畢恭畢敬對二人行禮。
禮畢,他示意小二多點了幾隻燭火,將客棧一層照的亮亮的。他視線略低,偶爾掃過兩人面容,後又垂下,再次行禮:“小人不知哪裡做錯事……”
“坐。”魏明夷打斷他,下巴輕揚,眼神掠到自己對面的那個位置。
這位東家得到示意,連忙坐下,雙手擺在桌上,看著面前空空如也的杯,他又緊急指揮小二道:“快快快,上一壺好茶。”
小二前腳剛點好燈,後腳就馬不停蹄地鑽進後廚燒水,整個大堂都能見他噠噠噠的碎步聲。
魏明夷解下腰牌,擱在桌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輕敲著,人不說話,就靜靜盯著他瞧。
阿菩亦沒說話,但她感覺到了,這種狀態十分給人壓力,幾乎是讓你不斷去內省,去猜。
對於普通百姓來講,沒做過虧心事的還好,做過虧心事的定受不了這番折磨。
片刻後,東家額上泛起細細汗珠,這時魏明夷收回令牌,開口道:“不必緊張,我等來此並非與你有關。”
話一出,東家僵硬的身軀終於放鬆許多,他臉上開始掛上笑,用袖子拭去額頭上的汗,回覆道:“是是是,小人從沒幹過傷天害理的事。”
不假,這個魏明夷認同。
錦衣衛審訊凡人時,最常用的一招,便是不語。對於非窮兇極惡之人且自身掌握證據不足時,這種辦法可以無形增加壓力,擊潰抗壓不強的意志薄弱的犯人。
不過,能進詔獄的人,少有不是窮兇極惡的。所以這法子,魏明夷很少用,但對於普通人來講,卻是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