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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不方便進去吧,會被扔出來的。流年心裡正猶豫著,卻見慕楓帶著自己繞過一個大理石屏風,進了東側的耳房。耳房臨窗大炕上鋪著腥紅洋氈,設有大紅彩繡靠背引枕。張屷獨自一人坐在炕上,閒閒飲茶。
流年大起知己之感,“張乃山,你也來偷聽?”總算有了一個同好之人,難得難得。張屷搖頭微笑,指指身邊的虎皮坐褥,“小師妹,坐這裡。”本不打算見小七的,可大哥二哥都攛掇自己“不能白來一趟”,硬逼著自己過來相見,沒法子。
流年坐到炕上,湊近張屷跟他商量,“只能偷聽,能偷看不?”只聞其聲,不夠啊。張屷無奈看了她一眼,小七啊小七,你還要一團孩氣到什麼時候,還打不打算長大了?
被流年糾纏不過,張屷牽著她的手出了耳房,院中寂靜無人,只聞琴聲。三繞兩繞,兩人到了正房門前,流年悄悄掀起門簾看看,心中驚歎,“哥哥,丫丫,你們好香豔!”
棠年身穿一襲淺紅色宮錦長袍,端坐撫琴。他顯然是沐浴過了,烏黑長髮披在肩上,像綢緞般柔軟而又有光澤,映著如晶瑩初雪的肌膚,麗色奪人。
丫丫坐在他身畔,同色同款的淺紅色宮錦衣衫,長髮垂肩,盈盈含笑,比平日更加美豔動人。棠年溫柔看向她,兩人目光膠著在一起,深情纏綿。
琴聲漸消。棠年慢慢湊近丫丫,輕輕吻上她的嘴唇,丫丫先是呆了呆,接著也回吻他。衣袍寬大,夜色低沉,流年在外頭只能依稀看見淺紅衣袍,烏黑長髮,和一室的春光旖旎。
流年正看的入迷,背對著她裝作看風景的張屷覺著不對勁,怎麼琴聲沒了?轉身跟著流年往裡面張望了一眼,張屷悄悄放下門簾,牽著流年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怎麼不許看了?”待走遠了,流年方笑嘻嘻問道。張屷微笑看了她一眼,“小孩兒家,不許看。”接下來人家肯定會關門上床,要是被發現了,等著捱打麼。
“才不是,我是大姑娘了。”流年忽然想到了什麼,拉拉張屷的衣襟,“張乃山,你有沒有這樣過呀,對著姑娘家撫過琴,表白過真情?”外加親親抱抱。
“你還這麼小……”張屷低笑,小七,你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我對著你撫琴表情,你能明白麼?“……小師妹,你還這麼小,不懂。”
張屷和流年到耳房坐了一會兒。聽流年說起今晚的遭遇,張屷深表同情,“小師妹,都是這樣的。我爹爹也時常把我們哥兒仨扔出來,不許煩著他們。”要是丫丫,倒還好點。
原來張伯伯那麼開明的爹也會往外頭扔孩子呀,流年聽後氣平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張伯伯和謝四爺是彼此彼此。做父親的人怎麼能這樣,真是太沒有犧牲奉獻精神了。
“夜深了,我命人送你回去。”張屷見流年打起呵欠,體貼的說道。南園有門通街,他是可以直接從南園出府的,卻不便送流年。
流年乖巧的點頭,“是要睡了,明天還要早起。”棠年和丫丫要拜祖先,還要認親。自己這做小姑子的肯定要到場,還要裝扮的像只孔雀,趾高氣揚。小姑子麼,都是很神氣的。
流年回到恬院,洗漱過後上了床,甜甜蜜蜜入睡。這晚她做了美夢,夢到自己坐在錦繡叢中,眼前是一彎清澈溪水,對面鬱郁青竹前有一男子臨流撫琴,音韻悠揚。
第二天流年沒睡醒,被鹿鳴硬從被窩裡捉出來,“七小姐,今兒不好晚起的。”新人進門,要認親的。您是正經小姑子,還不得早點到啊。
流年閉著眼睛坐在大鏡子前,“鹿鳴,我要打扮的花枝招展,金碧輝煌。”鹿鳴口中答應著,麻利的給她穿了玫瑰紫銀鼠小襖,嫩黃綾灰鼠皮裙,漆黑油光的頭髮挽成流雲髻,打扮的十分溫婉可人。
流年睜開眼睛後,指著鏡中人質問,“花枝招展?金碧輝煌?”鹿鳴不慌不忙,“七小姐您不是說過,女子的微笑比妝容更重要?一個人若存了心要招搖,哪裡還靠衣飾。”
之蘋掩嘴偷笑,鹿鳴姐姐這嘴皮子真是越來越利索了,往後真要跟她好好學學。流年對著鏡子生了回悶氣,披上石青刻絲鬥蓬,昂起腦袋出了門。
正廳裡溫暖如春。謝老太爺、老太太滿面笑容坐在上首,謝大爺夫婦、謝二太太、謝三爺夫婦、謝四爺夫婦依次坐在下首,松年鶴年這一輩子的人就沒座位了,侍立在父輩身後。松年家的遠哥兒、隆哥兒、靜姐兒,鶴年家的逸哥兒,其年家的衝哥兒,養年家瑩姐兒,幾個小孩子在廳中跑來跑去玩耍,更見歡快。
棠年和丫丫走入廳中時,眾人都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