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訥爾蘇見曹顒沉思不語,忙勸道:“顒弟也不必太過擔憂,據說噶禮上了三個摺子,五個都立時批覆下發,只彈劾岳父這個被留中,聖意昭然吶!”
曹顒心道康熙比誰都清楚那銀子到底去了哪裡,他肯認賬就好,嘴上則得頌道:“幸得萬歲爺知。”
訥爾蘇點點頭:“萬歲爺是信得過岳父地,只是這噶禮可不是小角色。你修書一封給岳父吧。想來他自會多加提防。”
曹顒點頭稱是,訥爾蘇又叮囑了他幾句,告辭離去。
*
訥爾蘇一走,曹顒立即請來了莊席,將剛剛訥爾蘇所說之事一字不漏地告知先生。
莊席聽了噶禮之名,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嘲諷之色。
曹顒見了,想起剛才訥爾蘇說到噶禮也是滿臉諷刺神情。不解地問他:“這噶禮究竟是何人?先生似是頗為……”
莊席嘆了口氣:“江南百姓要受苦了。此人竟好意思彈劾別人。他才是天下一等一地貪墨之人。”說到這裡,簡略給曹顒講了噶禮其人其事。
禮,姓董鄂氏,滿洲正紅旗人,是“開國五大臣”之一何和禮之曾孫,真正的名門子弟。
禮由廕生授為吏部主事,後升為郎中。在康熙三十五年。皇上親征爾丹時,他曾隨軍督
運中軍糧餉,最先到皇帝駐地,解過當時地斷糧危局,因此得到皇帝的青睞。康熙三十六年授為內閣學士,康熙三十八年授山西巡撫。
禮其人貪婪異常,審案收賄算是最正常的行為了,剋扣火耗中飽私囊在當時貪官裡也不算太出格。只是他扣的多了些——四十多萬兩。令人髮指的是。他竟派家僕到平陽、汾州、潞安三府強迫富民饋贈,還常借修解州詞宇、寺廟,用巡撫印簿勒索百姓納捐!
更可怕的是。此人不止是貪官,還是酷吏!他肆意縱容手下官吏虐待百姓,有時這酷刑還是用來滿足他地貪慾地,不給錢,不死也要脫層皮。他巡撫山西那幾年,地方百姓苦不堪言。
曹顒默然,康熙朝雖稱盛世,但因為對官員地寬容,使得某些官員已經貪婪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難怪雍正一上臺就懲治貪官汙吏,若是縱容他們繼續魚肉百姓,只怕盛世也變末世了。只是那群瞎子御史只會當黨爭的槍桿子也就罷了,當地百姓這般被欺壓,都沒有人反抗嗎?
想到這些,他不由奇道:“難道沒有御史彈劾?原總聽說百姓聯名上書云云,聖駕也到過山西,竟沒有喊冤的嗎?”
莊席搖了搖頭:“怎會沒有彈劾沒有喊冤的?打四十二年起,就不斷有御史彈劾噶禮貪婪無厭、虐吏害民,上面只讓噶禮上折自辯,噶禮當然是反咬御史誣陷,最終不了了之。四十五年臘月山西百姓有人投狀到御史袁橋處,袁橋上折列舉噶禮惡行。然上面雖然讓吏部察議,仍許禮上折自辯。這事情拖了兩年多,直到四十七年二月,吏部察議結果是,袁橋以無憑據之事參奏今又支吾巧供,革職;御史蔡珍、參山西學臣鄒士、受託題留噶禮,亦無憑據,各降一級、罰俸一年。”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說:“這是是非非,孰是孰非,還得看上面那位的意思。這不,今年禮先平調回京為戶部左侍郎,未出三個月,連升了兩級,外放兩江總督。”
曹顒皺眉道:“那江南百姓豈不倒黴了?”
莊席聞言,笑了笑,看似並不憂心:“江南不比山西,可不是他為所欲為的。我料他此時正在試探各方反應,也包括上面那位地反應。從九月起,他已經陸續彈劾了多名所轄官員,安徽布政使邵穆布、江蘇巡撫於準、江蘇布政使宜思恭,皆是疏參貪婪剋扣、挪用庫銀等,上個月十六宜思恭已被革職。”
聽了這番講述,曹顒這才知道訥爾蘇與莊席那諷刺的笑容因何而來了,這簡直就是賊喊捉賊啊,最大的貪官喊著反貪,真是天大的諷刺!
莊席道:“他眼下又參兩淮鹽運使,捎帶令尊和李煦李大人,應仍是在投石問路。既然上面那位摺子留中,他當知道聖意,想來應不會繼續為難令尊。如我所料不錯,他未撬動曹家,必會來示好,這才真是要叫令尊提防的。只虧空這條,上面是不會查辦的,但若沾了貪墨虐民,那可是大罪。”
曹顒深以為然,遇上噶禮這種人最是麻煩。“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這是至理名言。得罪了他就有苦頭吃了,